第749章 奇书(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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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宴上的自负,也不再是厅中众人散去时的惊惧。

那是一种极深的、决绝的静。

仿佛棋局已穷,剑已出鞘。

他喃喃低语,几不可闻:

“既然你赢了这一局……既然你要斩尽杀绝,那就不要怪我了。”

书房之外,夜色已深,远处宫灯渐起,钟鸣隐隐。

这一夜,王府再无灯宴。

唯有那枚信封,静静躺在灯影之中,等候着一个无人知晓的命运回响。

夜深灯寒,许府堂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书案上堆满书卷,书卷之间夹着细密批注与翻阅痕迹,几案之旁,茶盏冷却未换,数人仍捧卷凝神,竟无一人倦意生起。

正堂之内,早已不见最初翻书时的轻蔑与狐疑,众人神情肃然,气氛如同早朝之上一般凝重。

他们——都沉浸在这本名为《国学纲要》的书册之中。

许居正最后翻完一卷,轻轻将书合上,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心头压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却又像是忽而登临高峰,远眺云海之巅,有震撼,有敬畏,有久久难以言喻的澎湃。

他放下书卷,抬起头来,目光扫过一屋老臣,声音低沉却坚定:“此书……无一错字,无一疏漏。”

霍纲闻言,正好翻至末篇“问礼总览”,长篇文义将百家礼制杂而合之,归为三统九纲,一目了然,几近成体系之大观。他拈起书角,轻轻一弹,发出纸脆之音,感叹道:

“不仅无误,且篇篇皆可称精妙。我翻阅了整整七卷,竟未能找到一处值得删改之语。”

李安石倚案而坐,指间的笔在桌上轻敲两下,低声喃喃:

“最难得的,不在于文理周全、架构完备,而在于其注解独出机杼,非寻常记诵之言,而是自有真义——是‘读过’,更是‘悟透’。”

他将一页书摊开放在案上,那是《礼制本心》一篇中的注解条目,其引“太仪·宗法”一章,简述先王以宗法定礼之意。萧宁所附注语云:

“人礼之始,本于亲亲;而政礼之极,归于敬上。若只知以等差为纲,而不知亲情之本,便失其仁;若只以仁义施下,而不明上下之序,便失其法。君子为政,当以亲为始,以敬为终。”

这段注解,既不以文华取胜,也无旁征博引,却将古礼之精髓以极简之语剖析而出,字字如刀,直透士人治政之本心。

李安石面露沉思之色,低声道:“此章一出,我这十年来研《太仪》,竟似未曾真懂。”

他语音虽轻,言辞却足以令堂中震动。

李安石何人?他的实力,大家在朝堂之上,可是见过的!

如今竟当着众人之面承认“未曾真懂”,其中分量,可想而知。

魏瑞则将手中书卷缓缓合上,正色道:“我曾阅注本不下十数种,但这本《国学纲要》却令我第一次觉得:‘解经’之义,不在引言,而在对时。陛下之注,皆有今用,不失其古,而合其今。”

郭仪也轻叹道:

“他不仅知‘何以言’,更知‘何为政’,这是读经者中极难得之悟。我翻至《义礼通变》一篇,其中论‘礼不可泥古,亦不可逐俗’一条,其引旧例又附今议,竟将礼法演进说得如此通透,实是前所未见。”

他抬起头来,目光严肃:“若此书面世,世人知之,必将传为士林之范本。”

“陛下之能,非止为君也。”霍纲道,“此书之下,便是名师。”

许居正沉默不语,良久,他轻轻起身,绕案数步,最终回身立于堂中中央,望向桌案之上那本《国学纲要》。

沉思片刻,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近乎感慨的敬佩:

“我许某人,半生于经义之中浮沉,身为礼部尚政十余载,自以为已读遍诸注,精通义理。”

“可今日细观此纲,方知自己不过读熟旧说,未曾真得其中要义。”

“此书,不止为科举而作,实乃一部——通古达今之奇书。”

此言一出,堂中数人皆抬首,眼中俱露异色。

奇书!

这是何等评价?

能得“奇书”二字者,千年来不过寥寥。今由许居正而出,又是在这场惊世变革之际,更添一份分量。

“许公所言极是。”李安石神色郑重,“此书之后,陛下改题之策,便不再是空谈妄改,而是有所本、有所成、有所据。”

魏瑞亦道:

“我在翰林所中试阅策文多年,常见士子空谈仁义,不知礼仪为何;论政亦脱离时务,不识法条为何物。此书若能列入讲读纲本,必可整顿士风,定士心。”

“这便是‘为官之本’与‘读书之道’的合一。”郭仪喃喃道,“我甚至觉得,将来朝中官员皆应试读此纲,再予任用。”

堂中诸人交相发言,一时之间,竟似在策划一场极大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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