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放佛瞌睡(1 / 2)
老药铺的药香
浙南的雁荡山脚下,有个叫药谷镇的地方。镇子东头的青石板路边,坐落着一家老药铺,门楣上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写着“百草堂”,字迹遒劲,透着股沉静的药香。药铺的主人姓秦,是位年过花甲的老太太,镇上人都叫她秦大夫。秦大夫行医几十年,一手把脉问诊的功夫出神入化,药柜里的几百种药材,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出真假,抓药的戥子在她手里,轻重分毫不差。
这年清明,山里的草药刚冒出头,带着露水的清鲜。秦大夫正坐在药铺前的柜台后,用铜臼捣着川贝母,“咚咚”的轻响里,川贝的药香混着空气中的艾草味,弥漫开来。她要配一副止咳的药方,给邻村咳嗽不止的孩童,药材得捣得细碎,才能更好地发挥药效。
“秦大夫,能给我看看吗?”一个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站在柜台前,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渗着冷汗,是来雁荡山徒步的大学生,叫周野,走山路时淋了雨,浑身发冷,头也昏沉沉的。
秦大夫放下铜杵,示意他坐下,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传来的脉象浮而紧,是风寒感冒的征兆。“淋了雨吧?”她收回手,声音温和,“我给你开副药,喝两剂就好了。”
周野看着秦大夫拉开身后的药柜,柜子上整齐地排列着几百个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药材的名字:当归、黄芪、防风、连翘……秦大夫打开“荆芥”“防风”“羌活”几个抽屉,用一把小巧的铜戥子称药,动作麻利又精准,称好一味,就倒进旁边的黄纸包里,再用毛笔在纸上写下药材的名字和分量。
“这药得用砂锅煎,”秦大夫把包好的药材递给周野,又写了张煎药的方子,“先泡半个时辰,大火烧开,再小火煎一刻钟,药汁倒出来后,再加次水,煎第二遍,两次的药汁混在一起,分早晚两次喝,喝的时候加点红糖。”
周野接过药包,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心里莫名踏实了些。“谢谢您,大夫,多少钱?”
“不值钱,”秦大夫摆摆手,“山里的草药,治个风寒感冒,不用给钱。”
周野过意不去,从包里拿出两包巧克力:“这是我带的零食,您尝尝。”
秦大夫笑着收下,放进柜台后的糖罐里——那是她给来看病的孩童准备的,怕他们怕苦。
第二天,周野又来药铺,气色好了很多。“秦大夫,您的药真管用,我好多了。”他看着秦大夫在整理药材,忍不住问,“这些草药都是您自己采的吗?”
“大部分是,”秦大夫指着墙角的竹篓,里面装着刚采的蒲公英和金银花,“山里的草药比药店的新鲜,药效也足。这蒲公英,要采带根的,清热解毒最好;金银花要采刚开的,颜色黄白相间,过了花期药效就差了。”
周野看着那些带着泥土的草药,突然说:“大夫,我能跟您学学认草药吗?我放假没事,帮您采药、捣药都行。”
秦大夫打量着他:“山里路不好走,采药也辛苦,你一个城里孩子,吃得消?”
“吃得消!”周野拍了拍胸脯,“我喜欢爬山,也想知道这些草为啥能治病。”
秦大夫点了点头:“行,明天跟我上山,先学学认药。”
第二天一早,周野跟着秦大夫进了山。秦大夫背着竹篓,手里拿着把小药锄,脚步轻快得不像年过六旬的人。她教周野认草药——叶片心形的是细辛,专治风寒头痛;开着紫色小花的是紫苏,能解表散寒;贴着地面生长的是马齿苋,能治腹泻……每种草药的形状、气味、药性,她都讲得清清楚楚。
“认药要‘看形、闻味、摸质感’,”秦大夫指着一株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这是白芷,叶子像羽毛,闻着有股特殊的香味,根是黄白色的,能祛风止痛。”
周野听得认真,还拿出手机拍照,存在相册里,标注上名字和药性。可草药长得相似,他总记混,把柴胡当成了前胡,把艾叶当成了青蒿。秦大夫也不怪他,只是说:“别急,认药跟识人一样,得慢慢品,记住它的性子。”
采完药回到药铺,秦大夫教周野炮制药材。蒲公英要洗净晒干,金银花要阴干,当归要切片熏制……每种药材的炮制方法都不同。“炮制是为了减毒增效,”她指着正在炒制的苍术,“苍术要加麸皮炒,炒到表面发黄,才能去掉燥性,更好地健脾燥湿。”
周野学着炒药,火候总是掌握不好,要么炒糊了,要么没炒透。秦大夫就在旁边指点:“火要匀,翻动要勤,就像照顾病人,得细心,不能马虎。”
暑假里,周野跟着秦大夫认识了几十种草药,学会了简单的炮制方法,还能帮着抓药、捣药。有次,一个村民被毒虫咬伤,红肿发痒,秦大夫让周野去采些马齿苋,捣烂了敷在伤口上,没过多久,红肿就消了。
“你看,这不起眼的草,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秦大夫笑着说。
周野越来越觉得草药神奇,也越来越敬佩秦大夫。他发现秦大夫的药铺里,不光有草药,还有很多老物件——刻着刻度的铜戥子、磨得发亮的铜臼、装着药膏的瓷罐,墙上还挂着一幅泛黄的《本草纲目》插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