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安抚王殷上(1 / 2)
当杨骏的身影再度浮现于黄河那苍茫渡口之时,飞龙使王承诲亦如影随形,紧步其后。
杨骏内心深处,对此行任务怀揣着万般不愿。
郭威那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态度,早已在他心中种下不满的种子。
然而,似乎早已洞悉杨骏的心思,在给他的密函上就写到:只要他与飞龙使王承诲能成功安抚下节度使王殷,归来后便既往不咎。
直到现在,杨骏才知道面前这位飞龙使王承诲乃是节度使王殷的儿子,此番能否成事,怕是还少不了此人的助力!
黄河渡口,狂风肆虐,裹胁着泥沙如刀割般扑面而来,令杨骏的脸庞生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膻之气。
他凝视着眼前那混沌不清的河面,波涛汹涌,漩涡连连,恰似他此刻心中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王承诲立于他身后,保持着一贯的沉默,玄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飞舞,如同黑夜中的幽灵。
腰间的佩刀随着渡船的摇曳,不时与船舷上的铁环轻轻碰撞,出阵阵低沉而有力的回响,更添了几分紧张与肃杀之气。
杨骏终是缓缓转过身来,那双眸光轻轻落在对方紧绷如弦的侧脸上,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王将军啊,若是我早知你乃是王节度使的公子,之前去天雄军时,定要与你痛饮几杯。”
他的话语中流淌着淡淡的自嘲,仿佛是对过往未曾察觉的遗憾。
这飞龙使王承诲,面容冷峻,犹如冬日里永不融化的寒冰,叫人难以窥见其内心。
谁又能想到,他背负着这般复杂的身份。
王承诲的视线掠过河面,他忽然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声音比风声更冷:“杨大人不必客套。
此去魏州,是为陛下安抚家父,也是为我王家求一条生路。
家父性情刚烈,又与王峻相交甚密,陛下的旨意……他未必肯听。”
杨骏心头微微一震,暗想,原来这位素来以冷面着称的王将军,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软肋。
他脑海中回响起密函中那掷地有声的“既往不咎”
四字,喉头不禁一阵干涩:“王将军既然愿意与我同行,想必心中已有了盘算。”
王承诲轻轻扯了扯嘴角,那抹笑意中却藏着难以言喻的苦涩:“盘算?若我真有万全之策,又何至于此刻愁云满面?杨大人,陛下既然对你如此倚重,让你伴我同归,想必你心中已有妙计?”
杨骏被这一问猝然愣住,脚下的渡船木板随着水波轻轻摇曳,仿佛连带着他的心也泛起了微波。
他目光越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投向那渐渐融入暮色中的南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轻声叹道:“盛世也好,乱世也罢,苦的终归是黎民百姓。
现今大周根基初稳,若能避免刀兵相见,自是再好不过。
总不能让魏博的烽火,惊扰了黄河两岸来之不易的安宁。”
王承诲缄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将披风又拉拢了几分,抵御着河面上愈凛冽的风寒。
小舟随着波涛摇曳,渐渐驶向河心,风浪似乎也在此刻变得更加汹涌澎湃。
杨骏一手紧紧抓着船舷,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不适之感愈强烈。
见状,王承诲轻轻递过一个水囊,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喝点儿水吧,等到了魏州,恐怕连喘息的片刻都难得。”
杨骏接过那水囊,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囊身的冰凉,却又仿佛能感受到王承诲掌心残留的微微暖意,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交织在一起,竟让他觉得有些莫名的灼热。
他仰头灌了两口水,清冽甘甜的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却似乎难以平息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王将军可曾知晓,临行前陛下单独召见我时,说了什么?”
王承诲正凝神注视着船破浪而行的轨迹,听到这话后,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问道:“陛下说了什么?”
杨骏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浪吞了去道:“陛下说,王峻欺朕太甚,想将大臣全部驱逐,剪除朕的左膀右臂。
朕只有一子,王峻却专门设置障碍,临时让他进京入朝,王峻得知便已满腔怨恨。
况且岂有一人既主持枢密院,又兼任宰相,还要求遥领重要藩镇的道理!
观察他的志向,永无满足。
目中无君如此,谁能忍受!”
王承诲的瞳孔倏地一紧,紧握披风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
然而,这情绪的波澜转瞬即逝,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言道:“杨大人,对于陛下之事,我眼下并无暇他顾。
倒是让我心中萦绕不去的是,王峻大人今日之境遇,是否会成为我们他日之写照呢?”
杨骏心头猛地一黯,尽管对方之言并非全然无稽,这场安抚之旅,自启程之初便非坦荡大道。
王殷与王峻之间,私情纠葛如藤蔓缠绕,根深蒂固;魏博军数十载割据自立,傲骨嶙峋,早已在父子血脉、君臣纲常间编织起一张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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