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剧 第一章(3 / 5)
子生错了人家。岚秀长到14岁时,出落得越发可人,常有十里八村的小伙子到老范家门口看稀罕,围着篱笆门齐声喊:
“宁吃岚秀屙下的,不吃地里打下的”。弄得岚秀经常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等岚秀长到16岁,提亲的人快踏破范家的门槛了。但因为家里三个哥哥都没成家,提亲的人家给的彩礼总是不合二怪娘心意,女儿的婚事也就耽搁了。在这期间,同村的龙武却渐渐赢得了岚秀的好感。
龙武是村西头老刘家二小子。老刘本和刘老黑是一个村的,也是因为家里孩子多,就入赘到临河村范家,成了范家上门女婿。上门女婿是被人看不起的,但因为老刘家两个儿子龙斌和龙武都和老刘一样五大三粗,村里人只在背后议论议论,从没人敢当面说不是。加上老刘又是村里的屠夫,经常手持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在巷子里走来走去,更是让村人看了发怵。
龙武随他爹,打小就长得结实,眉心里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狠劲,一般没人愿意和刘家人比狠斗勇。
夏日里秦家大少爷秦君杰的儿子鸿业过满月,这可以说是庙后村的大事了。秦家请了汾阴县有名的“麻子红”戏班来唱戏。岚秀听说后非常高兴,
就央求母亲和她去庙后村去看戏,母亲拗不过答应了。两人前脚出村,得到消息的龙武后脚就跟了去。
“麻子红”的戏在秋风楼前的品字型戏台东台上演。品字型戏台分为东台、西台和南台,呈品字结构,一般很少有戏班子在南台上演出。东台汾阴人称“道家台”,两侧上书“前缓声,后缓声,善哉歌也;大垂手,小垂手,轩乎舞之”。西台称为“佛家台”,上联为:世事总归空,何必以空为实事;下联为:人情都是戏,不妨将戏做真情。一向不服任何人的马连举对汾阴知县所作对联也是赞不绝口。说这副对联把道、佛、人,前世和来生,历史与现实巧妙结合在一起。
老人们记得三个戏班子同台唱大戏还是在同治年间,恰逢被大水冲毁的秋风楼重新落成,汾阴知县很高兴,分别请了河南豫剧、陕西秦腔、汾阴蒲剧三个戏班,三台戏唱了四天五夜,吸引了方圆十里八乡村民蜂拥而至,乡民们大饱眼福,津津乐道好几年。
村里唱戏就是农村人的“年”,十里八村的乡民会一窝蜂涌过去看。尤其是像“麻子红”这样的名角。岚秀从小就喜欢听戏,有些戏文还能哼几句,可以说,她人生的阅历,讲话的方式,处事的原则,知识的积累,都是从戏文里听来的。她常听人说“宁肯误了收秋打夏,不能误了麻子红挂画”。
“麻子红”体态消瘦,眉清目秀。虽说是男儿身,却在戏里扮的
是旦角,唱念做打无不酷肖女子。如果不是卸了妆脸上有些麻点,还
真难把他当成一个男人看。
戏一般每天唱两场,一场从吃早饭开始,大约一个时辰。白天很少唱整本戏,多以折子戏为主,一上午往往要唱三到四场。整本戏则选在晚上,有时会唱到后半夜。
台上唱的是《打神告庙》,麻子红扮演的敫桂英在海神庙哭诉丈夫王魁“贪富贵攀权势另恋新婚”“似这等负心汉人神共愤”。台上唱得如泣如诉,台下岚秀听得垂泪连连。龙武在不远处看得心疼,几次想过去和岚秀说几句话,又害怕周围人说闲话,只好在远处观望。台上“麻子红”的唱词和震天响的器乐早被他抛到黄河边,眼下脑子里、眼睛里只有岚秀。等到看戏末了,龙武才去小吃摊上买了几个油糕,悄悄从人群中挤了过去,装作不经意间看见岚秀的母亲,嘴里忙不迭地说道:“婶,看戏了?哟,秀也在,我买了几个油糕,一个人也吃不了,你们吃几个吧!”二怪娘并不知道自家女子和龙武偷摸来往,只道是龙武骚情,便毫不犹豫接过油糕吃了起来。岚秀白了龙武一眼,故意没理他。
台上的戏已换成《三娘教子》,麻子红也在台下歇息,岚秀没了看戏的兴致,便四下里看了看,龙武在不远处注视着她,她和娘说了声要去茅房,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台上唱的是千古传奇,台下演的是人间悲喜。难怪品字型戏台上有一副对联写道:“游哉悠哉,头上生旦净丑;演也艳也,脚下士农工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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