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寿宴殿内意难平(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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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嶷山巅的天霜门主殿,在凌绝道尊五百岁寿辰这一日,褪尽了千年霜雪的孤高清寒,披上了一层近乎喧嚣的华彩。晨雾尚未被初阳彻底驱散,殿宇内外已是流光溢彩,人声鼎沸。执事弟子们身着崭新的外门法衣,步履匆匆,如同穿花蝴蝶,将一盆盆价值连城的灵植、一件件宝光流转的法器送入殿中。殿前那几根需数人合抱的青铜巨柱,此刻缠绕着攀援而上的千年雪莲与九品灵芝,莲瓣莹白如玉,芝盖紫气氤氲,逸散出的精纯灵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肉眼可见的淡薄灵雾,仅仅是吸入一口,便能让练气期修士感到经脉舒畅,灵力运转都轻快了几分。檐角下悬挂的“星辰灯”早已点亮,薄如蝉翼的灯纱之内,灯芯处镶嵌的下品灵石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将整个主殿映照得亮如白昼,连殿顶藻井上繁复的霜花雕饰都纤毫毕现,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霜华缩在殿门左侧最不起眼的阴影里,背脊紧贴着冰冷坚硬、雕刻着古老云纹的殿柱。她手中捧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七盏琉璃盏。盏身剔透,薄如冰片,盏壁上以精湛的技艺刻着天霜门的标志——一朵被冰霜环绕的莲花。盏内盛着淡金色的灵犀酿,酒液澄澈,散发着千年灵犀花特有的清冽香气,混合着精纯灵力特有的微凉气息。她的指尖触碰到琉璃盏冰冷的边缘,那寒意仿佛能顺着指尖渗入骨髓,盏内酒液蕴含的磅礴灵力,如同无声的嘲讽——一滴便抵得上她苦修半月吸纳的稀薄灵气,可她连抿一口的资格都没有,她的职责,仅仅是弓着腰,在那些身份尊贵的宾客觥筹交错之际,小心翼翼地为他们添满这琼浆玉液。

    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灰布弟子服,在满殿流光溢彩的法衣、道袍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而寒酸。她努力挺直腰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卑微,但周遭投来的目光,或好奇,或审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让她如同置身针毡。

    “林师姐,你说咱们这差事,真是没劲透了。”一个带着懒散和抱怨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外门弟子李明不知何时也凑到了角落,他手里也捧着一个托盘,却只稀稀拉拉放了两盏酒,脸上带着宿醉未醒般的慵懒,“瞧瞧人家苏师妹,啧啧,陪着道尊站在殿门口迎宾,那身新做的流仙裙,那支宁神玉簪,连玄天剑宗的藏锋长老都对她赞不绝口。咱们呢?就只能在这犄角旮旯里,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等着给那些大人物添酒,连个正眼都捞不着。”

    林霜华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将托盘上的琉璃盏又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每一盏都稳稳当当。她不想浪费一丝精力在这种无谓的抱怨上,更不想去触碰心底那根名为“不公”的弦。昨日寿宴筹备结束,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小屋时,远远望见苏婉清被凌绝道尊亲自领着,踏入了那座象征着宗门最高传承的藏经阁。门内弟子私下议论,道尊是要亲自传授她《月华凝》琴曲,那是天霜门历代相传的秘技,据说琴音一起,能引动天地灵气,化虚为实,是寿宴上最受瞩目的压轴节目。而她林霜华,连靠近藏经阁的资格都没有。

    “师姐,你也别太死心眼。”李明见她不语,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自以为是的“开解”,“练了五年还在练气后期打转,道尊不待见你,那也是人之常情。你看苏师妹,天生澄澈道心,入门三年就筑基圆满,道尊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我听说啊,昨天她去后山绝壁采那雾顶灵茶,道尊还特意把压箱底的‘轻身术’口诀传给她了,生怕她被风刃刮着蹭着。这偏心偏的,啧啧……”他摇着头,语气里混杂着羡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林霜华攥着托盘边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紫檀木里。李明的话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寒风刺骨的冬日,她为了完成宗门任务,孤身潜入黑风谷,目标是一块能锻造中品灵器的玄铁。她只有练气后期的修为,却硬生生靠着那柄破旧的铁木剑和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与三只练气巅峰的“铁背狼”周旋了整整一夜。当她浑身浴血,几乎是用爬的姿势将那块沉重的玄铁带回器堂时,得到的只是管事弟子冷漠的登记和一句“下次别这么拼命,死了还得宗门收尸”。那块玄铁最终被器堂长老炼制成了一柄寒光闪闪的中品灵剑,后来赏赐给了王浩。而凌绝道尊在听闻此事后,只是在她例行汇报时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得如同九嶷山巅的万年寒冰:“资质驽钝,不知量力,徒增伤亡。下次再如此莽撞,自行下山去吧。”

    殿外骤然爆发的喧哗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打断了李明的絮叨。“来了来了!宾客到了!”李明精神一振,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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