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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张脸雕上去。

    他保留了那双灵动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感受到欲从石雕中挣脱出的鲜活生命力。

    叫人热得发疯的夏天一天天流逝,雕像渐渐成型,随着郗景细致的打磨进入收尾阶段。

    庆章岁一次次陪着郗景吃火锅,在油、辣、鲜、热中,渐渐习惯了吃微辣,也慢慢学会了读方言的唇语,眼睛里的迷茫飞速减少。

    郗景掸了掸灰尘,退远几步,瞅着自己新鲜出炉的作品,横竖都很满意——然而等成就感消退,又总会自己尴尬到不作一声。

    只是这次他的满意还持续不到一分钟,就情不自禁地难过起来。

    雕塑在这里,活人在那里。

    在新国,在遥远的新国,在远离家乡的新国。

    郗景想,或许秦白杨在梦里都会怀念这里清丽或是壮观的山水,怀念标准或是不标准的普通话,怀念关系好或是来往不多的亲人,怀念前后同桌的争吵打闹。

    一

    啊,在一个清晨,我觉得自己将永存

    快乐的肉体将我围裹,

    好象草儿裹在它的绿云里。

    二

    从床上起来,我做过梦

    梦见驰过古堡和火热的煤堆

    大阳高兴地躺在我的膝上

    我忍受着黑夜,活下来了

    在黑暗的水中漂洗过,象任一片草叶。

    三

    黄杨树的大叶子

    在风里猛摇,呼唤我们

    消失到宇宙的荒野中

    那里我们将坐在一棵树下

    永远活着,象尘埃。

    那些场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重现。

    好的雕塑都是沾血的。

    庆章岁发现好几回郗景离开工作室的时候都没将门关死,他好奇地打着手语询问起来。

    郗景平静地解释:“透气。”恐怕旁人很难猜到他真正的想法,他第一天就知道黑区的金属门很是厚重、墙壁很是坚硬,一丝缝隙都没有,要给秦白杨他们留个门。

    他雕的一直不是某个具体的人,但又有很多人存在的痕迹。

    凭直觉,庆章岁觉得他话里有话,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弄懂了。

    这座雕像的眉与唇像梅林,眼睛像秦白杨,鼻子像郗景自己,脸型像奇坦。

    然而郗景还雕了一层纱,盖在人脸上,看不真切,或许用膜来形容更合适,那张漂亮的脸蛋被死死蒙住,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与痛苦感。

    先是断了夕阳,接着亮了灯,再然后灯被人一一掐灭,最后月满大江,辉映船只。

    他站着看了很久,庆章岁中途给他搬了椅子,他便迟钝地坐下,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庆章岁哪里敢走,也搬了张凳子,和他并肩坐下。

    偌大的工作室里只有轻浅的呼吸声,仿佛一阵微弱的风。

    郗景从容的脸庞被皎洁的月亮照上一层白光,整个人太过平静,以至于庆章岁的心脏漏跳一拍,恍惚间产生了某种可怖的错觉。好像郗景的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不再流淌,生命不再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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