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明镜高悬（1 / 2）

李踏天等人离开后，潇水村的村老杨五四带着二十来个青壮，用村里仅有的两架板车拉着十一具尸体往县城走。

车轱辘碾过土路，出吱呀声响，车上的尸体盖着草席，偶尔露出一截青白的手腕。

杨五四就看见了县城城门楼上那块斑驳的匾额。

他佝偻着身子走在板车旁，车轮每碾过一块碎石，车上盖着的草席就簌簌抖动，露出下面青紫色的脚掌——那是小吏的脚，昨天还踹过他。

&0t;杨叔，真要进去？&0t;

推车的后生声音颤，手指绞紧了车把，&0t;这一进去&0t;

杨五四：“十一个官差藏不了的”

他知道这事瞒不住——十个衙役不是十只鸡，十里八乡的官道上，总有人看见他们往潇水村来过。

杨五四叹气道：&0t;等官府查上门，全村都得填命。

&0t;

几个后生攥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主动送尸是撇清关系的唯一办法，但总比等着屠刀架在脖子上强。

毕竟官府还是讲王法的吧。

进了县衙大堂。

杨五四跪在青石板上时，听见后堂传来茶盏摔碎的脆响。

水火棍敲击地面的声响中，零陵县令提着官袍前摆疾步而出。

&0t;堂下何人？&0t;县令问。

&0t;小老儿潇水村里正杨五四。

&0t;

他额头抵地，感觉到青砖的凉意渗进皱纹，&0t;昨天有强人闯村，杀了收税的官差&0t;

&0t;死了几个？&0t;县令突然打断。

杨五四喉结滚动：&0t;十十一个。

&0t;

公堂上顿时死寂。

有个年轻衙役手里的水火棍当啷落地。

县令脸色煞白，指甲掐进了惊堂木：&0t;尸、尸体呢？&0t;

草席掀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味道冲的县令呕吐溅在了师爷的皂靴上。

最上面是小吏赵富贵的尸体，喉间有个明显豁口，肿胀的舌头吐在外面，像条霉的腊肉。

&0t;什么人什么人干的！

？&0t;县令用袖子捂着嘴问。

杨五四眼皮低垂：&0t;都是外乡口音，老朽耳背，听不真切，怕的很，不敢上前。

&0t;

他说得诚恳，后槽牙却咬得酸——那些人的楚州腔调他再熟悉不过，去年路过收山货的商队，就带着同样的腔调。

楚州民变被镇压，天王高擎天授的告示还贴在村口。

但人替自己村出头，他不能丧良心，不愿吐露恩公的信息，索性就当不知道哪里来的强人作案上报。

&0t;可看清样貌？使的什么兵器？往哪个方向逃了？&0t;

县令连珠炮似的问，官袍后背已经汗湿。

&0t;短刀、匕具体往哪没看清，都吓得躲回家了&0t;杨五四叩头时，瞥见师爷正用毛笔蘸着唾沫记录。

零陵县令一甩袖子退到后堂，师爷赶紧跟了进来

&0t;十一个官差啊！

&0t;

县令压着嗓子，手指都在抖，&0t;这要是个山贼劫道也就罢了，可他们连官差都敢杀——这是要造反吗？&0t;

师爷端来热茶：&0t;老爷，这事儿太大了，根本压不住。

能一口气干掉十个衙役的，绝不是普通毛贼。

咱们县里这些差役，怕是&0t;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真对上这种狠角色，谁抓谁还不一定呢。

县令眼前黑。

按大魏律，涉及官差被杀的恶性案件，三个月破不了案就得罚俸，半年不破降级，一年不破——他这顶乌纱帽就直接飞了。

更何况十一个官差，知府大人铁定要他限期破案，估计等不到一年。

&0t;先海捕文书吧，在周边搜一搜。

&0t;

县令叹气。

想起了自己那个只会欺压百姓的小舅子捕头——真遇上杀官不眨眼的狠角色，指不定谁抓谁呢？

县令看师爷欲言又止，于是问。

&0t;依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0t;

师爷压低声音：&0t;潇水村村民送尸报案，看似老实，实则蹊跷。

十一个官差死在村里，他们却毫无损？&0t;

师爷语气一转，&0t;依卑职看，定然是村民与贼人勾结抗税，事后又假意报案撇清干系。

&0t;

县令眼睛一亮：&0t;抗税谋逆？对！

分明是谋逆抗税！

&0t;

他猛地拍案，&0t;如此一来，就不是普通命案，而是造反重罪！

&0t;

抗税谋逆，反抗朝廷杀收税官差，动机有了，合情合理。

&0t;堂尊英明，&0t;

师爷拱手，&0t;如此非但无过，反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