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思想吸虫(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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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十八九岁。十六岁那年,一次医疗事故——给他误输了带有hIV病毒的血,使他无辜受害。医院负责了一年的医疗费后便撒手不管了。他家原在山西,家境殷实,有带小院的楼房,有几辆摩托车。如今,为了方便给他治病并节省开支,不得不举家迁至bJ,一家三口辗转在一幢幢危楼的出租房里,漂泊如风中的树叶。电视里这个面庞清秀白皙的少年靠一年十五万二的昂贵药物延续着生命,一年十五万二,一分也不能少。

看这个节目前,我对艾滋知之甚少,只知道那是个很可怕的传染病,因为一些不洁的行为才会得,得了便无药可救。12月是世界预防艾滋病宣传月,各大媒体都制作了有关的宣传科普内容,宋鹏飞也积极参与到各种AIdS宣传的社会公益组织和活动中,让更多人了解AIdS和AIdS病人,减少不必要的误解。阿果说hIV\/AIdS的传播途径主要为血液、精液等体液传播,性传播和母婴传播,日常接触不会被传染。宋鹏飞也笑着配合展示各种不会被传染的日常接触,言谈中透出丝丝幽默和这个年纪男孩会有的顽皮,却没有一丝霸道和淘气,这个病促使他迅速成熟、懂事。他说他要努力地活下去。他说他在学习各种技能,例如快速地打字和上网,因为那些在公益组织工作中用得上。他说起初周围的人知道他得了这个病,有的敬而远之,见他来了,远远绕道走,在背后说他得的是脏病,有的则像驱瘟神一样对他们一家进行驱逐。比起这个病对身体的伤害,人们的误解和偏见造成的伤害更严重。

看着俊秀帅气的他,在本应充满希望和幻想的年纪,却在与现实和生死较劲,我的心隐隐作痛。这本不是他的人生,天道不公啊!和他比起来,年龄相仿的我所经历的各种压力、委屈和各种不可对外人道的纠结都轻如鸿毛,不值一提。我的那些烦恼和痛苦反而成了佐证我矫情的证据!不就是埋藏自己的真实感受做父母要求的“乖乖的”行尸走肉吗?不就是成为应对考试的工具人吗?我终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和我一样觉得天道不公的还有一个男人。他是个叫吴光明的普通工人,在知道宋鹏飞的事情后,几年里一直给鹏飞写信鼓励他,并在经济上给予他们家援助。主持人问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他说没有为什么,就觉得自己该这么做。

故事还在继续。不,这不是故事,是现实。鹏飞还将面临诸多困难,他渴望和朋友交流,渴望正常的、安定的生活。我一直记忆功能欠佳的脑袋瓜瞬间记住了他的通信地址,那是仅仅在荧幕上显示了几秒的bJFt区的一个信箱。我能为他做什么?像吴光明一样给予他经济支持?我不是一个经济独立的人,十几年来我没给这个家挣过什么钱,反而是最大的开支负累。我没有支配父母收入的权利。那给他写信?我这种身体健康的人在信里讨论他的病情,给出无法感同身受的“加油哦!”会刺痛他吗?会被他看做是怜悯和施舍吗?天啊!别老把自己当救世主了!你的同情改变不了任何事。就算他内心强大,不曲解同情,给他写了信又如何?他的病痛不会因我的信减少。电视上公布了他的通信地址后,他应该会收到很多鼓励的信吧,而通信邮资也许会造成他新的经济负担。可我真心想为这个无辜的人做点什么,想给他一些支持,给他一个无所顾忌的拥抱。路途遥遥,坐火车去给他一个拥抱?好吧,这不现实,无论是钱还是时间上都不现实,我只能在远方默默关注、默默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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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有一种叫双盘吸虫的寄生虫,寄生在蜗牛体内,靠吸取蜗牛的营养生长。到需要繁殖时,双盘吸虫会涌入蜗牛眼柄,使其突出、膨大,形成色彩鲜艳跃动的“显眼包”。它们还控制蜗牛,一改其行动缓慢、昼伏夜出的习惯,让蜗牛大白天快速活跃地爬到叶尖树梢,在鸟儿面前招摇过市,以便被吃掉,从而完成自己在鸟体内的繁殖。双盘吸虫借鸟把自己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虫卵通过鸟的粪便回到地面,继续寄生在更远地方的蜗牛体内。

双盘吸虫借助蜗牛和鸟实现了自身在更大范围内的传播、繁衍,而这过程中的蜗牛呢?它只是被操控的傀儡,被利用的宿主,行尸走肉般做着损害自身利益和生命的事。它们被称为“僵尸蜗牛”。大部分僵尸蜗牛在被吃掉前,早已因过度运动和被寄生消耗到濒死状态,只是不断在眼柄活跃闪动的双盘吸虫让它看起来好像还活着。在此过程中,蜗牛能否感知到自己被操控呢?想来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它们只会更纠结、更折磨、因无法改变结局的无力而更绝望吧。从这个角度来看,简单无知的蜗牛会比有认知的人类好过一点。

有些思想就如同寄生在头脑里的吸虫,不触及它们时相安无事,我们也很难判断哪些念头是有益的,哪些会在某些关键时刻要了我们的命。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没发现那些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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