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凤鸣山(16)(3 / 4)
; 他们边写边念边挨打,她边记边背边解乏。
有孩子没耐心,练三五个大字就扔了棍子,只想跑。可惜大人一把逮住他,两巴掌拍屁股上,破口大骂:“跑什么,出息!有的学是天大的便宜!”
“又不用你出束脩,又不用你去学堂,沾了点村里的情分让你跟着学,你还不学好!难道你以后要跟你爹一样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工契也看不懂,白白帮工半年,一文钱也带不回来!”
“哭!就知道哭!不识好歹的东西!”
习字三日,有两天是在听哭声和骂声。等幼童们学完,她早已熟练。
约莫半月,再次下学的孩子坐着牛车回村,给他的玩伴们续上一点进度。
只是这次来习字的孩子更多了,有些人家还送来了几个鸡蛋。在长辈的寒暄和夸赞下,教人习字的孩童更是傲慢了几分。
他不会想到玩伴们没上过学堂,跟不上他练过半月的速度。他只会摆出教书先生的架子,故意多塞了几十个字让人学,学不会就骂人愚钝,还抄起木棍打人。
这还得了,大人忍得,小孩哪能忍?
被打哭的孩子立马反抗,一棍子反杀回去。被撂倒的“大户”孩子气怒交加,叫嚣着“我不教你识字了”,谁知那孩子脾气更大,回道“你不教,我也让你学不成”——
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慕少微不自觉地竖起蛇尾,一瞬不瞬地盯着下方的混战。只见一群孩子分成了三拨,一拨帮挨打的,一拨帮大户的,还有一拨是劝架的。
可孩子哪分得清好赖,哪劝得住架,等这三拨人聚到一处,史无前例的“娃娃山干架”开始了,打得那叫一个歇斯底里,不禁让她梦回年幼时在山庄练剑的日子。
那时,山庄的孩子们也是这么打架的,但比他们凶多了。
蛇尾左右摇摆起来,她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她没想到,意外之喜会来得这么突然,也不知谁家的孩子犯了浑,竟是抄起地上的书袋扔进了水缸。
这下好了,书册多半是废了,但她的机会来了!
待长辈闻声赶来,一场混战就此结束,并在各方的巴掌声中落幕。
她没有关注混战的结局,也不在意谁对谁错,她只知道那本泡水的书被拆了线,一页页撕开,悉数晾在了屋顶上。
“娘,为什么不把书晾地上?”
“有句老话说,牌匾挂门上,官印栓房梁。你们读书人的事,只能上不能下,高屋住贵人,落地下凡尘啊。”
“娘,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自己想。”
妇人晾完书页,下了梯子,带孩子进屋习字。少顷,一条蛇悄悄爬过屋顶,在散开的书页前停驻下来。
她看到了……
凡间的用字与她记忆中的用字产生了极大的偏差,仿佛是从“鼎上金文”跃进到“纸间小隶”,给她一种如有实质的“改天换日”感。
变了,全都变了。
她活了很久,清楚凡间大变的根源一般出自战争分合、皇权迭代和民族相融。而官用字的更迭更是这三者的相加,还要再添上一个“岁月无情”。
凡间已不是她熟悉的凡间,同理,修界也不会是她熟悉的修界。
纵使前尘历历在目,可她也意识到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天剑尊主慕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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