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做就不怕怕就不做（1 / 3）

实验室的煤油灯亮了一整夜。

方稷用身体挡住窗户，看着最后一份誊抄资料被李教授塞进搪瓷缸里。

老人干瘦的手指在缸底敲出暗哑的声响：&0t;小方，再检查一遍。

&0t;

&0t;数据都处理过了。

&0t;方稷展开卷烟纸的复制件，上面关键数据已经被改成错误数值，&0t;就算被查获，也看不出真正价值。

&0t;

陈雪突然推门进来，辫梢上沾着晨露：&0t;保卫科的人在查宿舍！

&0t;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老周急忙把装着野生麦种的三个布袋分别塞进不同地方——一袋藏进暖水瓶夹层，一袋混入普通麦种，最后一袋缝进了方稷的棉袄内衬。

&0t;都记好。

&0t;李教授声音嘶哑，&0t;暖瓶里的是三号样本，做抗寒实验用；二号样本在种子柜第三层；一号样本&0t;他看向方稷，&0t;跟人走。

&0t;

走廊传来脚步声。

方稷刚把搪瓷缸藏进灶台，门就被推开。

保卫科长老赵带着两个戴红袖标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众人：&0t;这么早？&0t;

&0t;观测分蘖数。

&0t;方稷举起记录本，&0t;冬小麦关键期。

&0t;

老赵踱到实验台前，手指抹过台面灰尘：&0t;郑国栋来过吗？&0t;

&0t;上周三来过。

&0t;李教授慢悠悠地拧紧钢笔，&0t;讨论春播的事。

&0t;

这个精确的回答反而让老赵噎住了。

他掀开种子柜看了看，突然抓起那袋混装的二号样本：&0t;这什么？&0t;

&0t;杂交材料。

&0t;方稷心跳如鼓，&0t;农大139和&0t;

&0t;带走检验。

&0t;老赵打断他，转向众人，&0t;最近不要离院，随时配合调查。

&0t;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陈雪腿一软坐在凳子上。

老周却笑起来：&0t;幸好他们不识货。

&0t;他拍拍鼓胀的棉袄下摆，&0t;真东西在这儿呢。

&0t;

&0t;胡闹！

&0t;李教授突然火，&0t;要是搜身怎么办？&0t;他转向方稷，&0t;把一号样本给我。

&0t;

方稷摇头：&0t;说好了我负责。

&0t;

&0t;你负责？&0t;老教授冷笑，&0t;你才几岁？知道牛棚什么样吗？&0t;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疤痕，&0t;五九年我陪老郑挨批斗，这疤是烙铁烫的！

&0t;

晨光透过窗纱，照在老人狰狞的伤疤上。

方稷这才注意到，实验室里其他几位老教授脖子上、手上都有类似的痕迹——这些都是当年陪郑怀山一起挨批斗留下的。

&0t;李叔&0t;方稷嗓子紧。

&0t;听着小子。

&0t;育种组张教授突然开口，他缺了颗门牙，说话漏风，&0t;我们几个老骨头加起来四百多岁，怕啥？&0t;

植保组吴老摘下眼镜擦拭：&0t;上周体检，医生说我肝硬化。

&0t;

&0t;我老伴走了十年了。

&0t;土壤组马教授笑眯眯的，&0t;早想去会会她。

&0t;

实验室里响起压抑的笑声。

方稷眼眶热，这些老人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决绝的话。

&0t;不行！

&0t;方稷拍桌而起，&0t;课题需要您们指导！

&0t;他深吸一口气，&0t;我年轻，就算就算进去也扛得住。

&0t;

老周突然哼起《智取威虎山》的调子，荒腔走板地唱：&0t;甘洒热血写春秋&0t;

&0t;都闭嘴！

&0t;李教授突然厉喝。

他盯着方稷看了许久，突然从抽屉取出个牛皮纸信封：&0t;签字。

&0t;

方稷展开一看，是份&0t;冬星课题责任书&0t;，最后附着条手写条款：&0t;若遇政治风险，由课题组长李明启全权承担。

&0t;

&0t;李老师！

&0t;

&0t;签！

&0t;老教授把钢笔拍在桌上，&0t;不然现在就散伙！

&0t;

钢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方稷签完字抬头，现所有老教授都掏出了同样的信封——每份责任书上都已签好名字，责任条款全都指向自己。

&0t;你们&0t;方稷的视线模糊了。

李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