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此处无门回头无路(1 / 2)
那是一块残缺的木牌,正面用朱砂写着“阿鼻”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时无间,形无间,苦无间,寿无间。”
薛羽翻过木牌,现背面还有更细的一行,像是后来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
“——此处无门,回头无路。”
阴风再次刮过。
这一次,风里传来清晰的铁链声,由远及近。
薛羽抬头,看见河对岸亮起一盏惨白的灯笼,灯笼下站着一个人影。
人影没有五官,脸上只有一张面具,面具的嘴角缓缓裂开,裂到耳根。
铁链声骤然在耳边炸响。
薛羽低头,现自己的脚踝上,不知何时已经扣上了一副锈红的镣铐。
镣铐的另一端,消失在黑暗深处。
黑暗里,有东西开始拖他。
是牛头狱卒,薛羽没能真正“摆脱”
牛头狱卒追杀。
牛头狱卒的十八只角眼同时流泪,泪凝为赤红铁钉,暴雨般落下。
薛羽在剧痛中忽然意识到:既然“时无间”
意味着没有刹那停息,那么铁钉落地的次序也必须是连续的,绝不可能出现两钉之间的空白。
他赌了一件事,如果能让其中一枚钉子稍微慢上一瞬,整个“无间”
的连续性就会被自己撕开一条缝——哪怕这条缝短到只够眨一次眼。
他反手抓住脚踝上那只由阿傍罗刹铁链化出的镣铐——(那其实是他自身恶业的外显。
)
薛羽把镣铐狠狠甩向空中,让铁链主动迎向一枚正在坠落的钉子。
钉子穿透铁链,出极尖锐、像婴儿啼哭般的金属嘶叫,就在声音出现的一刹那,时间出现了肉眼不可辨的断层。
那枚钉子晚了一粒微尘的位移,于是后续所有钉子都不得不跟着晚了同样的位移——“无间”
被薛羽用自身的恶业延迟了一粒微尘的时间。
牛头狱卒的九颗脑袋为了维持“形无间”
,必须同时做出完全一致的咆哮。
当时间出现微尘级错位,九颗脑袋的动作也出现肉眼难辨的异步——
其中一颗牛头的下颌慢了半拍,导致十八道目光中的一道出现了极细的偏移。
偏移的光束打在薛羽的影子上,影子被切开,却没有流血,而是像一张对折的纸一样,从他自己体内剥离出另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仍戴着镣铐,仍保持被拖行的姿势,留在原地;真正的薛羽则像一页被撕下来的日历,轻飘飘地落进了“裂缝”
里。
裂缝极短,极黑。
他只来得及听见牛头狱卒出一声困惑的低吼——九颗脑袋同时出不同的音节,于是“形无间”
也被短暂破坏。
他跌进裂缝的瞬间,裂缝合拢,像牙齿咬合。
黑暗里,有声音贴着他耳廓说:
“你偷走的,只是一粒微尘的缓刑。
等你再睁眼,债息已滚成须弥。”
薛羽再睁眼时,已站在那条铅灰色大河的对岸。
脚踝上的镣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极细的、像头丝一样的红线,缠在骨头上。
线的那一端,仍系在牛头狱卒的角眼里——只是现在,线被拉得无限长,无限细,细到连“无间”
都暂时看不见。
他知道,这只是把追捕拉长成了永恒。
只要红线不断,牛头狱卒终将循线而来;而红线,本就是他自己业力的延伸,永远不可能断。
于是薛羽继续往前走。
他没摆脱追击,只是把追击摊薄到整个未来。
在阿鼻地狱,“逃”
本身即是下一次“落网”
的倒计时。
薛羽站在河边,水面恰好淹到他的腰际。
一米深的河水冷得不像人间,冰针似的往皮肉里钻,又顺着骨缝一路爬向心脏。
他低头,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水面凝成霜花,却在下一瞬被水流撕碎,仿佛连呼吸都不该存在于此。
黑影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最初只是墨汁般的一团,浮在十步开外的水雾里。
薛羽眯眼,黑影便长出轮廓——宽檐斗笠、褴褛蓑衣、一柄比人还高的木桨斜倚肩头,像从旧年画里走出来的摆渡人。
待水波推着他再近些,薛羽才看清那蓑衣是烂的,斗笠下却扣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面具边缘裂着蛛网纹,裂纹里渗出暗绿的磷光。
蓑衣领口空荡,没有脖子,直接连着一具黑的锁骨,再往下,胸腔是空的,肋骨像被火烤过的竹篾,向内蜷曲成一只笼。
骷髅动了。
木桨“咔嗒”
一声点在水面,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两团幽绿的火突然在眼窝里炸开,火苗舔着面具内侧,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有人在干笑。
火光闪了三下,又倏地缩回,凝成两粒绿豆大小的光痣。
与此同时,那条挂着残肉的臂骨缓缓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