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娘她也怕黑吗?(1 / 2)

加入书签

晨雾裹着井台的湿凉漫上罗姑娘的袖口时,她正攥着那根褪色红绳。

指腹摩挲过绳结上的焦痕,像在触碰一块被火烤过又急着淬水的老玉——烫得人心慌,偏又凉得刺骨。

"要放了?"项公子不知何时蹲到她脚边,啃了半块的芝麻饼屑沾在月白中衣上,倒比平日更像只偷嘴的狸猫。

他的影子罩住水面,罗姑娘这才惊觉自己的手在抖,红绳浸入井水的瞬间,月光突然顺着绳结淌开,在井上晕出淡墨般的字迹。

"妧七岁,夜啼不止,阿娘握我手至天明。"

她喉间发紧,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这不是瓷片里那些支离破碎的残像,不是别人转述的传,是真正的、带着墨香的字迹——是妧儿自己写的。

"你手在抖。"项公子突然抓住她手腕,芝麻饼的甜香混着他袖间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那字......"

"是她的日记。"罗姑娘声音发颤,井水里的字迹随着波纹轻轻摇晃,像极了她三岁时蹲在破庙角,用树枝在地上画的"娘"字,"我娘编长命锁时,总双钱结要绕七圈才吉利......原来妧儿也有阿娘握着她的手,从天黑坐到天亮。"

项公子的拇指蹭过她发红的指节,突然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们这种能和鬼话的,都该像灶王爷似的,端着个神仙架子不怕黑。合着你娘怕黑,妧儿也怕黑?"

"滚!"罗姑娘抽回手去推他,眼眶却热得厉害,"灶王爷才不怕黑,他......他只是怕糖瓜粘牙!"

话音未,祠堂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赵师姐抱着一摞泛黄的纸页跨进来,发间银簪撞在门框上,叮铃作响。

她素日束得整整齐齐的马尾散了两缕,额角还沾着灰,倒像是刚从哪个积灰的密室里扒拉出来的。

"找到些东西。"她把纸页摊在供桌上,最上面一张墨迹斑驳,"组织密档里夹着的,是妧儿十岁到十三岁的日记残页。"

罗姑娘凑过去,就见宣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孩童捏着笔硬撑着写的:"今日又梦见阿娘,她妧儿不怕,甜的东西要慢慢吃。"下一行被水渍晕开,隐约能辨"阿大拿土块砸我"几个字,再往后是"讨到半块糖饼,藏在破砖下,明天......"

"她那时候才十岁。"赵师姐指尖抚过"阿娘"两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被族人当灾星赶出去,在野地里睡了三年,每天想的是阿娘的甜东西要慢慢吃。"

罗姑娘突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被人贩子扔进柴房时,也是攥着半块硬糖,在黑暗里数"一、二、三",数到一百就假装阿娘会来敲门。

原来妧儿也数过,原来她们都数过。

"你是不是觉得......"项公子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声音低得反常,"她不该被烧死?"

罗姑娘望着供桌上的残页,那页"甜的东西要慢慢吃"被她的指尖压出褶皱。

她摇头,又点头:"我只是怕......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她。

一个人扛着所有鬼,一个人被当成神仙,一个人在黑夜里数到一百,却等不到任何人敲门。"

项公子突然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他中衣的布料带着体温,芝麻饼的甜香混着沉水香,把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可你早就不一样了——她数到一百都等不到的人,你现在一回头就能看见。

不点儿会举着纸狗撞你怀里,赵师姐能翻遍三百年的破档案,连我这种没正形的,不也蹲在井边陪你看鬼画符?"

他的下巴蹭过她发顶:"你看,你有一群人撑着,哪像她......"

"喵。"

檐角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罗姑娘抬头,就见白狐蹲在青瓦上,月光漫过他银白的皮毛,连尾巴尖都沾着雾水。

他平时总爱眯着眼睛装懒,此刻却支棱着耳朵,琥珀色的眼睛里浮着层水光,像要开口什么。

项公子顺着她的目光抬头,伸手揉她发顶:"看什么呢?"

"没什么。"罗姑娘望着白狐,突然笑了,"就是觉得......今晚的月亮,比平时圆些。"

白狐甩了甩尾巴,慢慢趴下,把脑袋埋进蓬松的毛里。

可罗姑娘分明看见,他的爪子悄悄勾住了一片瓦当——像在怕什么,又像在等什么。

白狐的尾巴尖在瓦当上扫出细碎的沙沙声,罗姑娘刚要收回目光,就见那团银白突然从檐角跃下。

它地时没有半分声息,连供桌上的烛火都未晃半分,只将沾着露水的脑袋轻轻抵在她手背上。

“她死前最怕的不是火。”白狐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八度,像被水浸过的古钟,“是你孤单。”

罗姑娘的指尖猛地一颤,沾着墨香的纸页“哗啦”在地上。

项公子刚要弯腰去捡,却见她喉结动了动,眼泪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