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恐惧的深渊(1 / 2)
道观的风雪,漫了个满堂春白。
屋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床榻前那抹清瘦的身影。
她垂眸望着榻上之人,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覆住了眼底翻涌的潮绪。
于澹台池孤而言,这世间唯一的光,曾是眼前这人温热的呼吸含笑的眉眼。
是他看向她时,眸中漾开的细碎星光。
可此刻,这光熄了,只剩下一片沉寂的苍白。
她望着沈书仇的脸,唇瓣抿成一道轻浅的弧,未发一语,只这样静坐着,目光胶着在他眉眼间。
这些日子,澹台池孤便守着这方小小天地,寸步未离床榻边。
唯有偶尔,她会轻轻俯身,将脸贴在他尚有余温的怀中,像从前那样,寻一个安心的姿态。
除此之外,这世间的风雪,屋内的烛火,再无一事能牵动她的心绪。
澹台池孤守在沈书仇身侧,并非沉溺于无望的悲戚。
她只是想趁着这片刻的安宁,好好陪他一段。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她为自己偷来的,最后的平静。
至于往后的路,她早已在心底盘桓千万遍。
这些日子,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此方世界里那些流淌的,属于她的禁忌之力,正悄然滋生出一道陌生的意识。
那意识像潜藏在暗处的藤蔓,贪婪地汲取着散落在天地间的力量,隐隐透出要将她这本源吞噬殆尽的野心。
如今的她,虽以完整之姿降临,力量却并非完全。
这方世界里,属于她的禁忌之力大半游离在外,她体内流转的,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
可她眼底无半分惶惧,只因破局的关键近在咫尺。
那道能定乾坤的核心力量,便藏在眼前的沈书仇身上,精准地说,是藏在他跳动的那颗心脉之中。
只要这颗心还在,无论那道意识如何壮大,终究不过是无源之水,待她收束这力量,便能一举将其碾碎。
烛火映着她平静的侧脸,守完这段日子,她便要将所有的力量收回。
然后,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眼前之人,重新睁开眼。
随后一晃眼,满院的春雪相融,清冷的凉意消散,紧随而至是初春的第一缕春风。
倏忽数月,寒序已至正月。
澹台池孤的身影终是第一次掠过尘封的房门,屋内沈书仇的遗躯依旧静静横陈,未曾有半分挪动。
而此刻,她自己的胸腔里,正传来沉稳而有力的搏动。
那是沈书仇的心跳,带着他独有的频率,带着他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余温,在她这具曾空寂的躯壳里,重新唤醒了脉搏。
门扉洞开的刹那,刺目景象撞入眼底。
苏绝洛的身躯被玄铁锁链洞穿,如断线的傀儡悬于空际。
初时那月的撕心裂肺,早已在数月中的凌迟中褪成死寂。
日复一日的痛楚碾过肌理,连神经都已磨出麻木的厚茧。
她发如乱草覆面,头颅沉沉垂落,衣袂与肌肤被干涸的血渍浸成暗赭色。
若非偶尔微弱的呼吸,几乎与死物无异。
澹台池孤的目光在她身上轻描而过,瞳仁里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无波无澜,仿佛眼前不过是檐下积久的尘埃。
她只抬了抬袖,那贯穿苏绝洛骨肉的玄铁锁链便骤然苏醒。
如归巢的墨蛟般收缩盘旋,化作一道幽光钻入他掌心,消散无踪。
失去支撑的躯体重重坠地,钝响震起细尘。
苏绝洛从麻木中惊回神,残破的指尖抠着地面,惶然抬头。
当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她瞳孔骤缩如针,极致的恐惧如冰水浇遍四肢百骸。
让她控制不住地在地上向后蜷缩蠕动,血污的衣袍拖曳出蜿蜒的痕。
“我错了……求你……我错了……”
她的声音破碎如风中残烛,带着泣血的颤抖,反复哀求着。
更可怖的是,在她涣散的视线里,澹台池孤的面容正不断交叠变幻。
上一瞬是她本就清绝冷冽的轮廓,下一瞬便覆上沈书仇曾温和含笑的眉眼。
耳畔的惊惶哭喊如蚊蚋嗡鸣,澹台池孤冷眼看着苏绝洛在恐惧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那双曾狠戾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涣散的惊恐,像溺毙前徒劳挣扎的鱼。
她偏不杀她,比起一刀了断的痛快,让这恐惧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她的神智,才是更绵长的凌迟。
她要苏绝洛在无尽的幻梦与现实的夹缝里,永世不得安宁。
澹台池孤凝眸望着地上蜷缩的身影,声音淡道:“你想不想死?”
“杀了我……求求你……”
苏绝洛浑身剧颤。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混着眼泪糊了满脸,“是我错了……杀了我吧……求求你……”
看着她这副涕泪横流,只求速死的模样,澹台池孤立在原地未动。
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残忍。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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