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冷静(1 / 2)
听到顾淮安“出去”二字,任梓栎瞬间惊呆了,好半晌,才讷讷问出一个“什么”。
“我说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我好笑,特地来看我笑话的?”顾淮安口不择言。
对自家父亲的失望,叫顾淮安心底燃起一簇怒火,瞧见任梓栎时,他难得的失了理智。
“不是,淮安,我只是想陪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滚出去!”
任梓栎未尽的话在顾淮安叫她滚之后,又重回咽喉,她仰起头,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她满脸的难以置信,翕张的嘴唇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我叫你出去,你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瞧见我这么被自己父亲贬低,你心里很得意?”
说到此,他悠悠然又道:“哦,我忘了,你没有父亲,又何来贬低鄙夷不信任呢。”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全然不顾任梓栎心中感受。
任梓栎还低着头,感觉心里针扎似的疼,她望着自己手上的银丝镯,热泪盈眶,低声讷讷道:“既然世子如此不待见我,又何苦让我背井离乡来这儿。”
她丢下这话,转身便跑出了门,两行热泪顺势滚落,也不去擦,只直直往门外跑去。
任梓栎初来乍到,这偌大的别苑还没摸清楚,一心只想逃离,跑出去之后,就彻底迷了路。
顾淮安听见任梓栎那样自卑的话,心就开始往下。等她转身跑出去,他仍旧没回过神来,一双眼只望着她发髻上的翠青玉簪,望着簪上两个的名字,眼神开始飘忽,心里逐渐迷茫。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口不择言,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他也知道,她背井离乡选择和他一起,暗地里背负了许多。更遑论她心底久久挥之不去,又常在心中的自卑感。
方才是他头脑发昏,可是眼看着她离去,他却无法挪动一步。
门外凌霜瞧见任梓栎离去,连忙进门询问详情,并且问他是否要把人追回来。
凌霜怕任梓栎一个人跑到外面,不小心迷了路,走不回来。
可顾淮安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可能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各自静静。你一会儿再去寻她吧。”
凌霜下意识问:“那么明日我们还去国师府拜访吗?”
顾淮安深深望了她一眼,只丢下三个字就转身离去。
这边厢,任梓栎一路跑过来,直到周围瞧不见人影,这才停了下来,然后蹲在角落里,渐渐哭出声来。
淮南王妃说得没错,她配不上顾淮安。不论是话本还是戏文,传说还是轶事,从来都是女方低嫁。甚至那些狐女妖物,看上的,也大都是落魄书生。
她任梓栎什么也不懂,什么都不会,何德何能配站在他身边呢?
蓦地,她忽然就想起来那日在听雨楼,她看到顾淮安和令和郡主并排而来,立刻就躲了起来。
她之所以躲避,除去下意识的自卑,还有自己的不堪,与他们确实看起来登对的缘故。
任梓栎蹲在角落里呜咽良久,才扶着墙角起了身,等头昏眼花的情况好了些,才发现自己迷了路。
初来乍到,她对别苑并不熟悉,才转了两圈就看花了眼。别苑之内,地广人稀。她绕了半天,才一个小凉亭里看见几个穿红戴绿的姑娘。
走近了,她才发现那几个姑娘都围着石桌坐着,手里拿着一个竹绷子,一边绣一边谈话。
偶然一个抬头,就看见了这边的任梓栎,连忙问她:“你是新来的丫鬟吗?怎么看着这么眼生,要和我们一起绣帕子吗?”
有人招呼她,任梓栎就过去了,朝几人矮了矮身,才道:“你们绣这么多花样的帕子做什么?”
一个年纪比较小的丫鬟就站起来,把她拉了过去,又端了个木凳过来,再把她拉坐下来了。
“嘿,还真是新来的,”一个穿白衣的丫鬟看了任梓栎一眼,低下头把绣花针扎进被竹绷子绷紧的布帛之中,然后在下一处把针插出来。
一面绣,她一面说:“既然都在一个府里当差,那我也不遮遮掩掩了,咱们主子不大爱管下人,这些都是我们接的私活,照着桌上的花样,一条手帕一百文。一月一结,到时候管事负责把这些帕子送到城里铺子里,再带回新的活。”
“对的,这个姐姐你会绣吗?你要是不会,我们可以教你。”那个年纪小的丫鬟重新坐回去,把自己的竹绷子捡了回来。
任梓栎把桌上的小册子拿了一本来,翻看了一下,发现都是些针法繁复的花样,只好把册子又放了回去。
同几个丫鬟谈论过几句,她就转了出来。别苑说小不小,半道上她还看见几个花匠侍弄花草,接着又转到池塘边上,呆坐下来。
小池塘里的莲花已经败了,只剩下些枯杆残荷,有两个小虫跳到荷叶之上,沿着荷叶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