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婆婆和公公（1 / 1）

“十几年前的那个除夕，同样的老宅，老宅周围也有几处人家，但相隔较远，围绕老宅一圈的是各式各样的花和树，这个点儿都已消了颜色，散了芬芳，仅余枯枝遒干在风中瑟缩着。阳光丝丝点点眷顾着人间，那种毫无热情的留恋让人觉得更冷了。有风，大或者不大都无关紧要，有雪，最好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外面越冷，屋里就越暖，一大家子人围坐屋中……”我绞着面前的头发。用余生的发烧烧了烧穆天和的脸。“该你了。”

穆天和清叹了声。“环境渲染的不错，那时我上初中，除夕那一天风雪挺大的，下午三四点就已经昏天黑地了，风搅着雪漫天肆虐，父亲是在晚上8点回家的，那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家家都看春晚，我记得春晚的开场舞刚过，父亲的车就在门外鸣起了笛儿。”

“那时哥哥也在，我以前跟父亲的关系其实还挺不错的，年前他出差了一个多星期，这刚回来就被我跟哥哥围住了，我记得很清楚，父亲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吃的，那时家里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可那些吃屎我竟没见过，父亲说这些都是出差从外国直接带过来的，给我们尝尝鲜。”

“除了吃食，还有一大箱子衣服和玩具，大多是我跟哥哥的，男孩子嘛，对衣服总是没有玩具上心，我跟哥哥挑拣着玩具，母亲和奶奶挑拣着衣服，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家和美大家都挺开心。”

“大哥眼尖，从箱子里扒拉出一个红袋子，空袋子里有各个小时候的记忆，银锁银手镯彩线编的手环，缺了一角的小手枪……大哥很开心，一点一点的向我炫耀。我也很开心，现在想来，那时的母亲内心应该是不开心的。”

某天和断断续续的说着。13年前那个遥远的春节，13年前那两个心心相印却懵懂单纯的兄弟，13年前那个遥远的春节同样的老宅里婆婆的隐忍和骄傲，公公的情丝难舍和家长子之责，在穆天和。略显疲惫和沙哑的嗓音中，变得清晰又模糊。模糊又神伤。

“商人一般都迷信，即使一家子高知，也无例外，除了孩子们，大人们都揣着事儿守着岁，当春晚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我看到父亲走向母亲身边，像一位长途跋涉的旅者，拥母亲入怀，以期得到一份永久的安稳。眼神相处的一刹那，母亲占了个微笑，伴着窗外的烟花，很美！那是母亲留在我心中最后一个微笑，那也是我们一家最后一次在一起守岁。”

最刻骨铭心的曾经。或许就来自于那最后一次的不舍和决绝。这最后一次应该给穆天和留下了刻入骨髓的疼痛。要不他的手为何会颤抖？我试图伸手握住。紧握住一张皮而已。心儿是冷的。穆天和的手很大。毫无血色的手心和手掌，像刚从冰水里拿上来一样。我的手也莫名一颤。

“第2天我的生日，很热闹，比今天还热闹，木家未来的掌门人——嫡长子嫡长孙过生日，又赶在这个极其吉利的日子，谁不想处个好彩头呢！”穆天和回忆着那个捧入云端又马上会跌入烂泥的永生永世难忘的生日。“礼物摆满了各个桌子，地毯上放的也有，一个6层的大蛋糕摆在桌子正中间，雨声喧哗，热闹非凡。我穿的像个小绅士，拘谨的站在父母身边，舅姑姨表哥表弟堂姐堂妹，一大串的亲戚一大串的称呼，我只注意着正宗的蛋糕。”

“这次刘师傅弄的太简单了，下次咱也弄个6层的好不好？”我插话道。

穆天和摸摸我的头。“我很好。”停顿了几秒钟。天河接着说。“现在的电视为什么都是大团圆结局，无论以前被虐多少遍，最终大度和解，那些编剧真是脑残，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原谅的，即使血脉亲情也不能。”

“哦！”我说。

“距离吉时还有20分钟，父亲被一个电话催走了，留下了拘谨的我和强颜欢笑的母亲，以及满脸怒容的奶奶和满屋子的宾客。”

“你这次是不是没有吃到蛋糕？”穆天和渐趣呜咽的声音告诉我，我要替他开个小口，让他发泄一下。

人遇到忧虑惊惧，都会想着法的躲避，当避无可避之时，就需要找个突破口发泄一下，口无所谓，最主要是舒服?发泄后的全身舒泰，蜀泰的身心，快乐的心里感受，我们每个人内心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