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艺能（1 / 1）

说话好听的人，心往往冰凉，嘴上没一句好话的人，心地却很善良。

公公一来，所有人的怒气便如烟云般飘散了。

我就奇了怪了，木瓜明明是只看家的狼崽子，怎么也沾染上了恃强凌弱的脾性？别人来时，不管如何，大吠小呜必不可少，公公来了，竟畅通无阻了？

公公很少与我们聚餐，这次只一个电话，亲临我家，这是得多大的荣耀啊！想来，公公还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到我家呢！

我跟穆天和打了声招呼，便到厨房整治饭菜去了。

沙发正中坐着公公，斜对角穆坤和，两厢无语。若世间真有相看两厌用以遮瑕的隐身术，那恐怕再高的代价二人也要搏一搏吧！

为了避免尴尬，我把孙阿姨和小艺，外带枇杷请到了客厅，偌大的客厅，竟只有枇杷玩得欢脱。

“你把爸爸请来的？”我拨着菜叶子小声问道。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失散多年的孩子，得让爸爸知道。”穆天和切着莲藕，说道，“对不起。”

我把菠菜叶子使劲儿往洗菜盆里一扔，溅起一小溜大大小小的水珠子，穆天和躲闪不及，十之八九照单全收，“等他们走了，你给我洗个透心凉的凉水澡，怎么样？只要你消气就行。”

“消不了了，”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菜刀，“滚，烦着呢！”

穆天和手停在半空，愣了愣，随后狗熊似的从后面侵上来，两手死死环住我的腰，“小曦，我好爱你……”说着，就在我的后颈子上反复摩挲起来，迷醉的样子就像酒鬼闻到久违的醇香。

“你不知道君子远庖厨吗？君子……男？”

穆天和轻哼了声，并不接话，哎！这人，有时候傻气的就像个孩子，任性又妄为。

“主人，你是主人，客厅里的那两位，不去招呼着？”我抬起右手，在他那柔软又绵密的头发上揉了揉，“去吧！让孙阿姨过来帮忙。”

“其实……我不喜欢爸爸，哥哥也不喜欢。不过……相比较而言，更不喜欢爸爸。”穆天和没有要走的意思，“让我留下来帮忙吧！”

我扭转头，帮他把身上的罩衣去掉，整了整他的衣服领子，把他的头发往后顺了顺，“我知道，没事儿，以后有我陪着你呢！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了。听话，去招呼一下，啊！”

…………

也不知他们父子三人是怎么聊的，反正等我把菜端上桌的时候，三人竟在那里下起了象棋。天和和公公对战，坤和坐在旁侧观战，也是一片现世安稳和乐融融的景象。

小艺和枇杷趴在屋角。

我的绿萝和金玉满堂啊！叶子齐茎掐断，散落了一地，都撕成了各式形状，纷纷扬扬好一地绿油油的叶片片啊！金玉满堂上的小红珠珠滚了半个客厅，踏碎的，也不知谁咬碎的，一股浓浓的樟脑味儿弥漫开来，他们父子三人怎受得了！

孙阿姨见了，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哄孩儿了，还不忘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夫人，这孩子……就喜欢撕东西，也不知想些什么，我以前总给她找些废纸让她撕，谁知……她……”孙阿姨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抱着小艺，不停地用湿巾擦着手，絮絮叨叨像极了脑海中已渐渐模糊了样子的自家奶奶。

我放在小艺肩膀上的手忽地抖了抖，远古的某根弦被不经意地弹拨了一下。原来，我也是有根的，我的奶奶，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离我那么远却又那么近，逝者如斯，托体同山。

“孙姨，她经常撕东西？”我翻检着地上的叶子残片问道。

“是啊！爱得不行，到哪儿都撕，只要有东西她可以撕，她就一动不动，能站着或趴着一个小时呢！”孙阿姨回答。

我再次审视起这些碎片片来，金玉满堂的叶子小些脆些，大多细碎像被轧过的饼干渣，只是个别能找到像六角雪花的形状，基本对称，仔细看，还有小手指甲刻出的花纹。绿萝叶片大些，软些，我特意检出大些的，一片，两片……

“天和，你来看，枇杷……枇杷。”我把其中一个放到穆天和面前，“像不像？看，这是它的四条腿，这是头，你在看，还有毛呢！小艺用手指甲刻的，像不像，像不像？”

我忽然有一种唐三藏度过火焰山，郑和初次来到番邦，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兴奋，“爸爸，哥哥……你们看，像不像？像不像啊？”

…………

或许，对他们来说，权衡如何和平相处更为重要。

无法拒绝的是开始，无法抗拒的是结束。

所有的无法都隐藏着有限时空的无能为力。

将努力和付出敲在阳光泡泡上的感觉，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