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作难!(1 / 1)
“刘医生,我姐怎么了?”我醒醒鼻子,挤吧挤吧眼睛,楚楚动人地问道。
“谁?”医生抬起了头。
“余萍啊!我姐,我是她妹妹,余安。哦!她也有可能化用别的名字,毕竟……”
“是,是你姐,”医生正了正身子,“你姐夫是不是对你姐不好啊!这……这是家庭暴力啊!”刘医生往后仰去,一副居高临下的训人样子。
“小时家里苦,我跟姐姐相依为命,姐姐为了供我上大学,老早就嫁人了,早就听说我这个姐夫人面兽心,凭着有几个臭钱,对我姐挥来喝去,姐姐却从不跟我们说。”我抽抽泣泣,违心地挤出一窜鳄鱼的眼泪。
“我说呢!家庭暴力的根源在于不平等的社会性别关系,它深植于传统的社会性别制度中,而这也正是家庭暴力广泛存在并难以消除的原因所在。”照本宣科。
“嗯嗯!”我随声附和。
“施暴者通过行使暴力向受害者显示自己的权力,使受害者屈服和恐惧,由此实现和维持对受害者的支配和控制。”
“PUA?”我心中一凛,偏着头,试探性地问。
“倒不至于,不过,有那种倾向。”刘医生尴尬地咳了声。
“倾向?我姐会被打死吗?”这个穆道远,人前谦谦君子,笑意满怀,人后猥琐冷漠,自私残忍。
“哎!”刘医生沉默了一会儿,“就我所知,不止一次了,我虽对痕迹鉴定方面不是多很在行,但就你姐姐的CT来看,新伤旧伤,历时一年有余,这仅是保守估算,有些老伤跟旧伤重合,不好判断。这只是头部CT,身上还不知啥样呢!”
“我姐打傻了?”
“那倒没有,就是畏畏缩缩,心理防线几近崩溃。再如此下去,我怕……”刘医生顿了顿,签字笔不停地在桌子上捣着。
“你们这些原生态家庭啊!无论儿子女儿都得好好的养,组成个家不容易,朗朗乾坤,沐浴在社会主义和谐的春风中,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多次,天理何在?你这个当妹妹的,姐姐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不该回报她吗?”
“是是!”我态度极其坦诚,低着头羞愧难当。
“这是你姐姐的病历,我都保留着,现在给你打印一份,要真是对簿公堂了,有用。”说着,刘医生在每一页的诊断后面都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一会儿到九楼办公室去盖个医院的公章,这份证据就齐全了。”
“好好!”
“不要给我说谢谢,我也有个女儿,她要是被女婿如此对待,我会三倍四倍地反加给他。同理心嘛!证据保存好,别说是我给的。医生得有医德,但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你们姐妹二人,身单力薄,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说完,刘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用他那悲天悯人的慈悲眼神扫了一眼我怯怯的小脸庞,舒了一口气,旋即又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看透世态人情的脑外科医生模样。
我头低着,忙不迭地点头,忙不迭地感谢。把刘医生的救世之心彻底激起来后,我带着被救赎的样子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你有没有发现你二十岁以前比较可爱一点啊,吃到好吃的会开心,听到蝉叫会做鬼脸,喜欢和讨厌全写在脸上,风一吹就都变成甜丝丝的味儿了。后来就不同了,你看见风和日丽不高兴,高山流水不高兴,读万卷书不高兴,行万里路也不高兴。”拿着文件来到桃夭夭的身边,她竟浅浅淡淡地给我抒起情来。
“人都会变的。”我坐在她身边,说道。
“我不喜欢,”桃夭夭眼神迷离地越过前面熙熙攘攘等待挂号的攒动的人头,如一只吐着信子的美女蛇般黏腻腻地挂在对过《医师行为准则规范》上。
“以前的我们是医师,想当然地按我们自己的想法医治改造着我们的一片天地,现在啊!困笼之兽,被准则规范画地为牢,困兽尚且斗一斗,我们只想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可握了又怎样?终是这个世界抛弃了我们。”
我紧紧攥着桃夭夭放了过多酵母的白手,将她揽到我的身边:“没事儿,五个月后我干儿子就出来了,那时你就解脱了。医院不是个好地方,咱走……”
“是不能原谅,却无法阻挡,恨意在夜里翻墙,是空空****,却嗡嗡作响,谁在你心里放冷枪……”桃夭夭癔症似的偎着我的右肩膀,嘴里尼尼喃喃地哼着。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该还的还,该给的我给,岁月你别催,走远的我不追,我不过是想道尽原委,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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