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结婚进行时(二)(1 / 1)
吉时到,我被穆天和扶着下轿,迈火盆,跨马鞍,这一仪式征兆新人婚后合家平安,随后由穆天和用条红布包着的秤杆挑开我头上的喜帕,我自认容貌上佳,但并非拔尖儿出挑的天姿国色,可就在挑下喜帕的一瞬,我听见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啧啧。虽是头低着,我也能感觉到命定之人初见我如此装扮的怔怔神色。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喽……”随着这一声专业又地道的长腔,我跟穆天和在亲朋挚友的簇拥下,开始了三拜九叩之礼。
穆天和那边必定是老太太坐镇,右手边穆天和的父亲我未来公公穆道仁,我这边小姑姑小姑父小姨。一率喜庆色,男士黑红西装,左上口袋别一红花或红领结。女士自不必说,怎么喜庆怎么红怎么艳怎么俗就怎么来。尤其是老太太,保养很好的脸上笑得褶褶纵横,大红色唐装,上绣金丝牡丹,考究的银边云锦盘扣从上到下依次点缀,下穿黑红相间敦煌飞天喇叭裤,裤脚朝外分别坠着跟上衣相同的银边云锦盘扣,扣眼儿处各绣两枝与上衣样式一样的小朵金丝牡丹,说不尽的华贵富丽端庄。小姑姑跟小姨都是红旗袍加身,小姑姑的红暗些,小姨的亮些,小姨还在胸口处别出心裁地别了朵鲜红的玫瑰花。真是人老心不老,人比花娇。
虽说是中式婚礼,但代表“赞颂爱情宠溺自己”的钻石是不能少的。我当时并不打算在此种场合佩戴展示,因为确实是太大太闪太容易勾起人心底最本能的欲望。而穆天和却坚持,还对我来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
“如果你打心眼里认定了它就是没价值的石头,那纵使是花上几十上百万也敌不过一碗打卤面在感情里来得实在;但如果你将它的内涵和外延打开,会发现它所承担的使命——忠贞恒久——却价值连城。所以钻石在你心目中的价值,不应该是钻石决定的,更不能由围观群众定义,而是你决定的:它到底带给了你怎样的情感和情绪共鸣。”穆天和说这话时,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我,似把他认为的钻石的价值刻在我的心尖上,随时想起永远铭记。
随后他又不无玩笑地说,“那个欧阳还真有两把刷子。”“你把钻戒大庭广众之下戴在我的手上,是不是还有一种宣布主权的味道?”我在心中无趣地说着,“男人的小把戏。幼稚”
一应仪式按部就班地走完,那颗钻戒确实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惊讶者有之,口是心非者有之,发奋者有之,但更多的是酸酸的嫉妒。
在众人的唏嘘感叹中来到了群龙乱舞的敬酒阶段。
穆天和牵着我的手迎我到后堂,在年纪稍大的老人的指引下换上了敬酒服。稍作停顿,就准备到前厅去敬酒,接受来宾的祝福,并对来宾表示感谢。
这时只见李秘书神情慌张地走到穆天和身边,拿出喜礼簿边翻阅边对穆天和耳语着什么,一副诚恳认错的表情。穆天和拿着喜礼簿的手稍滞停顿,眼角眉梢往我这边抬了抬,是欣慰又是惊喜地抿了抿嘴,“安排好。”说完,振了振衣服,替我整了整衣领,无限温柔地牵着我的手走了出去。“一会儿只管牵着我的手,一切我来应付。”穆天和的关心从手心渐次传来,暖暖的很安然。
一来到大厅,我就明白了李秘书脸上的慌乱和愧疚。我发的请帖不到100张。穆天和留的席位足足200个,他还给我吹嘘“就算拖家带口也能坐下,还松松的。”可实际上,搭眼一瞅或站或立,位置铁定是不够的。我这边跟穆天和那边形成了一个泾渭不是很分明的分界线。彼此越界也只是偶尔寒暄,但我这里边的人数明显压过那边。乌泱泱后面陆续还有到来的。
桃夭夭喜之郎这些知己好友自不必说,早就来了,已经与穆天和那边的亲戚打得火热。同事邻居已毕业的学生比我预想的超了两倍还多,这都不打紧。
关键是与小姨和小姑姑随礼的也来了。最主要是小姑姑的,小姑姑在医院里德高望重,人脉盘根错节,小姑姑和小姑父又是极重面子的人,大事小情,只要知道必定随礼,这次本不应他们来送礼沾喜气,或许是因为小姑姑夫妻二人一直以来并没有收礼之事劳烦,这次可正好借她唯一的亲人——我——扳回一局。
真是这么俗不可耐的理由吗?我往小姑姑的方向看了看,很多女性围着她,似是在探讨生孩小诀窍育儿小策略。小姑姑宠辱不惊,脸上始终挂着礼貌性的浅淡笑容,淡然回答却从不聒噪和骄傲。
小姑姑一直以来对我的婚姻并不上心,还会时不时泼冷水,这次的操作迷惑住我了。
不过随后一个人的到来让我对小姑姑的境界扶摇直上,佩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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