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对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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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木门终于在陈乔治和几个男生用尽吃奶力气的推动下,猛地合拢。

粗重的门栓带着刺耳的摩擦声被迅速插上,仿佛隔绝了外面那个吞噬一切的地狱。

“呼…呼…”

院内,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粗重的喘息声。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十几个歌妓惊魂未定地挤在狭小的前院,或瘫软在地,或互相搀扶,艳丽的旗袍沾满了污泥、草屑和不知是谁的血迹。

她们的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汗水和恐惧冲刷得面目全非。

脂粉的甜腻香气混合着浓重的汗味、血腥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污浊感。

教堂大堂门口,十几个女学生如同受惊的小鹿,紧紧挤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戒备、鄙夷,还有更深的、被侵犯了“安全领地”的愤怒。

她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那些闯入者身上。

死寂。

刚才门外的哭喊、院内的混乱仿佛是一场戛然而止的噩梦,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尖锐的对峙。

“咳咳…”

最先翻墙进来的那个歌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捂着摔痛的腰,脸上带着一种底层人特有的韧劲和泼辣。

环视着那些盯着她们的学生,声音沙哑却带着不甘示弱的挑衅:“看什么看?没见过逃命的啊?都是国人,躲躲鬼子的刀,不行吗?”

这话像火星溅入了油锅。

“谁跟你们一样!”一个梳着齐耳短发、面容清秀但此刻因愤怒而扭曲的女学生猛地站出来,声音尖利得刺耳,“这里是教堂!是学生避难的地方!你们…你们这些…脏了这里的地!会把鬼子引来的!你们赶紧出去!”

“对!出去!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们!”

其他学生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纷纷附和,恐惧转化成了攻击性。

歌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和侮辱激怒了。

恐惧暂时被愤怒压过。

“放你娘的屁!”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歌妓叉着腰,毫不客气地回骂,“学生了不起啊?学生命就比我们金贵?鬼子来了,刀砍下来,管你是学生还是婊子!都得死!”

“就是!你们有地方躲,我们就活该被鬼子糟蹋砍头?”

“都是爹生娘养的,谁比谁高贵?”

污言秽语和激烈的指责瞬间在小小的院落里炸开。

学生们坚持着清白与安全的阵地,歌妓们捍卫着求生与“平等的尊严。

双方壁垒分明,情绪激动,小小的教堂前院,成了沦陷区里一个绝望的、充满敌意的微缩战场。

小小途涂被夹在这两股汹涌的敌意中间。

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这种基于身份和处境的、赤裸裸的歧视与对抗。

他张了张嘴,想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互相帮助”,但自己现在可是个外国人,完全没机会开口。

两边激烈的争吵声浪瞬间就把他的声音淹没了,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悲伤。

陈乔治焦头烂额,他挡在双方中间,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别吵了!都别吵了!鬼子就在外面!你们想把他们都招来吗?!”

但他的声音在愤怒的声浪中显得那么微弱。

就在这时,那个最后被拉进来的、气质与众不同的女子玉墨,轻轻推开了搀扶她的姐妹,站直了身体。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地争吵,甚至脸上也没有太多愤怒的表情。

她只是理了理散乱在额前的鬓发,尽管动作有些狼狈,却自有一股沉静的力量。

她的目光像冰水一样扫过情绪激动的学生们,最后落在那个为首的短发女生脸上。

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看透生死的疲惫,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吵够了没有?”玉墨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喧嚣的泡沫,让整个院子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咔哒”声。她看着那些年轻而充满敌意的面孔,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你们觉得我们脏,觉得我们晦气,怕我们引来鬼子,连累你们……没错。”玉墨的声音异常清晰,一字一句,敲在每个人心上,“我们是从秦淮河上来的,是你们看不起的下贱行当。”

“可我们也是人,也怕死,也想活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歌妓惊惶的脸,又回到学生身上:“这门,是我们拼死闯进来的。现在,鬼子就在外面,这门一旦开了,我们出去是死路一条,你们以为这门还能再关上?鬼子会放过你们这些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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