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天子门前死社稷(2 / 2)
到家中,暖身的酒很重要,被窝里熟睡的妻儿很重要,但身为军人。
他们的责任更重要。
韩当国手持利剑,当决定直面一切时,没有了纠结不安,对于生死反而变得豁达。
只是心中有些遗憾,今日出门之前,没和自家婆娘亲热一番。
赫连觞举起的右手如屠刀落下,身后军列中箭矢如雨而出,遮天满地,城门军士亦回以弓矢。只是城门守卫不多,相较之下,越发显得零星可怜。
这是赫连觞入皇城的第一处阻挠,却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胜负。
赫连觞巍然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城门上一具具倒下的尸体,箭矢从他头上呼啸而过,却没有一只落在他的身上,也没人敢伤他。
守军死守司马门,因为这是规矩。
不伤他,是因为他乃楚国名正言顺的太子,这是体统。
这便是楚国军人的风骨。
随着血液的流淌,战局很快落下帷幕。司马门的军士并不多,但足以染红城门。
韩当国还活着,只是身上多处中箭,早已站不起来,只能跪地喘息。
司马门很快被人撞开,训练有素的玄甲军快速入内,绞杀残余守军,占领这处可以隔断皇宫外界交流的重要城门,却谁都没有理会韩当国。
策马入内的赫连觞没有注意跪在马蹄前的韩当国,只是看着眼前安静宽阔驰道,微微皱眉。
这座皇城太过安静,一路行来,太过顺利。
他原以为司马前应该是一场恶战,甚至生死之战,白麟不会放弃如此重要的城门,因为放弃司马门,等同自绝与内,无异于等死。
浑身是血的韩当国艰难膝地而行,挡在赫连觞马蹄之前,艰难开口道:“无诏不得入司马门。”
赫连觞终于低头看了这个小人物一眼,没有继续向前,因为他看出韩当国身上致命伤很多,已将近死亡。
一人骑在马背之上,俯视众生,却在耐心等他死去。
一人跪在马蹄之下,残喘苟活,静待自己完成职责。
喧闹杀戮的司马前,两人陷入诡异的对峙与沉默之中。
而此时,身后司马门驰道,却响起急切的马蹄声,朝司马门奔腾而来。
赫连觞抬头朝声音处望去,那是皇宫保元殿的方向。
来人还未到司马门前,就高声喊道:“陛下有旨,陛下有旨……”
然而他却没有得到如往常一般军士们高喊,陛下有旨,速开城门的嘹亮军号。取而代之的是玄甲军,朝他投去警惕杀戮的目光。
当传令使者来到司马门前,只看到遍地鲜血与尸体,以及正门前跪地拦路的韩当国和策马独立的楚国太子。
传令使者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切,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鲜血残肢密布的战场,恐惧而陌生。
赫连觞看着他手中的诏书,冷冷问道:“何旨?”
这一声逼问,让传令使者回过神来,翻身下马,畏惧走到赫连觞跟前,双手恭举诏书,道:“陛下有旨,宣太子殿下觐见。”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诏书,赫连觞虽是吃惊,却不动于色,伸手接过打开,匆匆看了一眼,随手丢下,正落在到韩当国面前。
韩当国低头看着那份印着鲜红印章的诏书,鲜血从身上滴答而落,在地上流淌而开。
赫连觞问道:“现在本太子可以入城了……”
意识迷离涣散的韩当国嘶哑开口,“恭……迎……太子……”
话音落,赫连觞一拉缰绳,马儿跃起,从韩当国身边跨过。而马儿跃起的瞬间,赫连觞挂在马鞍前的长剑出鞘,冰冷剑锋瞬起一道寒光,从韩当国咽喉间划过。
鲜血喷溅而出,洒落在那道诏书之上,染成一片血红。
韩当国头颅缓缓倒下,成跪地叩首之状,额头正抵在诏书之上的鲜红印章。
当年楚帝亲自召见,授他司马门将军之职时。
他也是这般叩首谢恩。
“臣必死守司马门,以报君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