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无声叶落无声悲（2 / 3）

…

神兵朱雀，江山美人，一决生死。

百卉园之战，越演越烈，内院之外，一场仿佛没有尽头的厮杀还在继续。龙雀骑手中兵刃挥舞，收割着入侵者的性命，捍卫不仅是园中主人，还有属于西凉男儿的荣耀。

内园墙外走道上，一名浑身血污的北都卫属兵，跪在地上大声喘息，眼神中尽是刚刚从鬼门关走回的恐惧不安，道：“将军，北都卫已经强冲三次，死伤过半，不到五百人了。”

北都卫领军脸色阴沉的可怕，人心各异，想要塑造一只完全听话的军队谈何容易，这些年他在北都卫身上花费无数精力，才拉扯出这一只为自己马首是瞻的百战劲旅。如今一战便便损失过半，他的心如同此时的内园大门一般，淌血不已。

以往坐井观天，还以为西凉龙雀骑天下第一骑的威名，只是凭借西凉独特战马和西凉王的南征北战，如今云梦居一战。一堵小小的门墙，挡住北都卫快半个时辰，他才明白这些西凉军人的恐怖。

失去战马据守死战仍然有如此凶悍实力，如果正在地势开阔处让这二百龙雀骑策马冲锋，自己手中这一千北都卫恐怕也只有命殒一途。

北都卫领军缓缓开口，命令依旧冰冷无情，“下令继续强攻，先入百卉园者赏金百两，升军阶两级。”

传令兵是北都卫领军心腹，知晓兵法，悲怆道：“将军，曹刿论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北都卫强冲三次仍然被园中两百龙雀骑死死守住，再冲第四次，如果还不能突破龙雀骑防守，恐怕士气溃散，再无战心。”

北都卫领军握住自己腰间宝剑，“倘若这次仍然溃败而回，本将军亲自领军做最后一博，到那时胆敢退后者，别管本将军不念昔日旧情。”

传令兵抬头看着对军士如手足的一军之主，悲声道：“都是同袍兄弟，将军何至如此。”

北都卫领军拔剑出鞘，心中的焦虑化为怒火，吼道：“太子殿下如今就在这内园之中，生死不知。北都卫杀入云梦居时，就已经和对方撕破脸皮，不死不休。那位西凉公主，当着北都卫的面都敢动手诛杀赵锐，此刻被逼到绝境，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太子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北都卫死了比活着好。”

心中怒火宣泄之后，北都卫领军慢慢又恢复冷静，没有理会惊呆愣神的传令兵径直朝内园大门战场而去，阴狠道：“北都卫损失过半，他二百龙雀骑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们要是强弩之末，那对方更是苟延残喘。这一次本将军亲自做先锋，北都卫今日就算全部死在这里，也要杀进内园，驰援太子殿下。你要是怕死就留在那里，以后也别跟我了。”

传令兵呆立许久，最后默认起身，握紧兵刃，跟随自己将军而去。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战了，或生或死，或胜或败。

战场和人生都是一条不归路，想要胜利，只有跟随前进者的背影。

内园门墙之内，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隔绝了生死，也断绝了希望。

所剩无几的大凉龙雀骑靠在墙角之上，雪白墙面早已被鲜血染红，一名嘴唇发白龙雀骑对身边一名甲士虚弱问道：“矛头，你说会有援军吗？”

矛头是一名百夫长，对于战场局势看的更透一些，不是那些兵书看来的大道理。只是经历的战役多了，杀的人多了，自然就懂了。

矛头被腿上淌血伤口疼的龇牙，骂道：“这里是南楚不是凉国，有个狗屁援军，剩点气力，留着杀人就是。如果没杀够十个，到了> 名为长戈的龙雀骑士兵惨白无血色的脸上艰难笑了笑，“我已经杀了十一个，是不是可以先去p; “屁……”老兵矛头骂了一声，“要走也是我先走，没我这个百夫长领路，你们怎么回家。”

“家吗……”长戈呢喃一声，抬头越过园墙远望，不愿闭上双眼。

那是西方……

家的方向……

这时，门口一名警戒的龙雀骑打了一个手势，喊道：“直娘贼，矛头，北都卫那群狗娘养的又来了。”

老兵矛头按着腿上刚刚被划出一道大口子的伤口，艰难用西凉军刀支撑起身，随后刀背拍了拍长戈，招呼道：“戈子起来了，这是最后一战了。”

老兵矛头拍了几下，没有动静，才发现长戈胸膛之上插着长矛，只是矛身已经被砍断，只留下一截矛头，上面的鲜血已经干涸凝固，无血在流。

龙雀骑遵守着对公主殿下的承诺，为她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矛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朝最后的战场而去。身后墙角上龙雀骑巍巍颤颤又起来数十人，人人带伤，有些则如长戈一般，永远也起不来了。

哪怕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心知此战无援，哪怕最后必死，西凉军人仍旧奋慨如旧。

大凉王旗之下，死战不退。

不退……

老兵矛头抬头看着楚国这场渺渺无骨的小雪，突然有些怀念故国如刀子般的冷风，这位老兵略带伤感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