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又教又学李北玄(1 / 2)
接下来的蓝田,变得有些奇怪。
清晨时分,蓝田学院内。
晨钟刚刚敲响,学子们便鱼贯而入。
讲棚之中,人头攒动,密密麻麻。
而讲棚中央,搭着一块临时木台。
李北玄身着一袭青衣,正站在台上意气风发,讲着他那一门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确实有用的课程。
《粪学原理》
“堆肥的核心,在于碳氮比!比例失调,发酵失败,烧苗腐根!”
“什么叫碳源?干草、稻壳、落叶……都算!”
“什么叫氮源?粪尿、厨房残渣、动物血水……都能用!”
他讲得滔滔不绝,眉飞色舞,时不时还拿起板书,一边画图一边解释“堆肥层次结构”、“氧气循环”、“菌群种类”。
底下的学子听得如痴如醉,连几个陪同旁听的老夫子都不时点头。
低声感叹:“博也,实用也,怪才也。”
然而没过两个时辰……
那位原本还在试验田旁,讲粪肥如何高温腐熟的李夫子,就悄摸摸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猫着腰,躲躲藏藏地从角门溜进了蓝田启蒙堂。
没错,启蒙堂。
堂内正坐着二十几个蓝田娃儿,个个不过六七岁,扎着冲天辫、穿着麻布小衣,手里抱着厚厚的农书课本,念得奶声奶气。
而最末排,一张略显破旧的条凳上。
李北玄缩着肩膀,低着头,格外突兀地坐在孩子们中间。
“粟,禾之实也。”
“水稻需田浸,忌风霜……”
“高田种麦,低田种稻。”
“粪水三分肥,七分害。”
孩童的声音清脆稚嫩,混着他那一嗓子带着倦意的中气十足嗓音,格外刺耳。
李北玄痛不欲生地捧着书,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什么叫高田低田,原来不是庄稼长得高还是低来分的吗?
什么叫水稻忌风霜,原来并不是光有水泡着就行?
什么叫“粪水三分肥七分害”?你们老祖宗发明的这些口诀,能不能配点注释啊!
李北玄一边念书,一边忍不住低头在小纸片上写写画画。
琢磨那张二十四节气作物适种表,不知不觉把旁边一个七岁小孩都看愣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日复一日的上课过程中,李北玄也开始真正明白,什么叫“雨水期不插秧,寒露前不得种”。
明白“粪水三分肥,七分害”的老农经验,不只是土话,更是代代试错得来的血泪真理。
而最让他惊讶的是……
那个原本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赢丽质,懂的农学知识,居然比启蒙堂的夫子更多一些。
不仅熟读《齐农六略》,更是对季节节气、耕作时序、粮作品种如数家珍,甚至还能画出“九宫田图”、“排水沟布设法”……
她居然是位农学大师!
……
某一天傍晚,课程结束后,李北玄坐在田埂上啃着馒头。
夕阳西下,水田微泛光。
赢丽质站在他对面,正低头翻着记录簿。
“你懂得真多。”
李北玄边咀嚼边含糊地感慨。
“我刚刚才搞懂秧田和本田,你这边就已经能布渠引水,还能算出单位用水量了……”
“我是真佩服。”
赢丽质闻言,手指轻轻顿在纸页上。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清亮,唇角却没有扬起得意之色。
“你别觉得我懂得多。”
她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只是出身好,是皇家子女,从小有人教。”
“七八岁时,我就开始读《农政全书》,十岁会背《九章灌溉图》,十五岁已经能背出各州各地的土壤成色与气候之异。”
“不是我聪明。”她语气略缓,眼中多了一丝复杂。
“只是……我能看到这些书而已。”
李北玄怔住了。
赢丽质却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轻声说了下去:“你记得上次,咱们去义庄后头,问那几个老农的事吗?”
“记得。”
“那天我才知道,他们很多人连翻地为何翻、肥料为何发酵都不明白。”
“有人种了一辈子地,却不知为何需要轮作。有人知道粪肥好,但不知为啥堆出来的肥料反而烧苗。有人说夏种早稻,秋播麦,可却连节气和天气变动的关联都不知道。”
“他们的知识,全靠父辈经验,一代一代试错得来。”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正忙着田间劳作的那些农人,眼神复杂。
“我以为我学的这些,是纸上谈兵。”
“可那天我才发现,很多人,连纸都没有。”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沉重,像钉子似的砸进李北玄心头。
李北玄默然。
是啊。
现在他们搞出来了农务试验署,有了成果,也有了理论。
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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