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新守夜人上岗(2 / 3)
没有预兆,没有闪烁。
整条卧龙巷,所有被切断了电源的老路灯,骤然间全部亮起!
那不是昏黄的暖光,而是一种极致的、毫无温度的纯白。
强光瞬间撕裂了午夜的黑暗,将整条巷子照得如同白昼。
没有电流的嗡鸣,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这片诡异的光,亮得让人灵魂都在颤抖。
几个工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回车里,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引擎轰鸣着远去,巷子重归黑暗与寂静。
林知夏从黑暗中走出,她一直都在。
她没有去阻拦,也没有去驱赶,只是静静地看着。
直到一切平息,她才走到那盏被两次侵犯的老灯下,默默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厚布条,将那个被扳手拧松的底座,一圈,又一圈,温柔而坚定地重新缠好、固定。
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冰冷的灯柱,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怕。你们不是坏了,只是老了。老东西,才更懂人。”
小黑从她肩头跃下,绕着灯柱优雅地走了三圈。
它那黑色的长尾在布满尘土的地面上轻轻扫过,就在尾巴尖划过的地方,一道道由微光组成的复杂脉络短暂地浮现,如蛛网般连接向巷子深处,旋即又隐入泥土,消失不见。
几天后,事情迎来了转机。
施工队“闹鬼”的传闻,配上林知夏那份“非主流”却数据详实的报告,竟阴差阳错地引起了市里一位负责文化遗产保护的领导的注意。
最终,一个折中的方案被敲定:保留卧龙巷的部分老路灯,作为“城市记忆文化照明试点”项目。
巷子保住了它的光。
庆贺的那一晚,林知夏没有大肆庆祝。
她只是在自家6号房的门口,挂上了一盏亲手做的纸灯。
灯罩上,是用黑色剪纸贴出的一个温暖的侧影——一个低着头、戴着老花镜,正在织毛衣的老奶奶。
那是她记忆中,奶奶最常见的模样。
午夜十二点,当整条巷子都沉入梦乡时,那盏手工纸灯,竟毫无征兆地,自己亮了起来。
光芒并不刺眼,是一种柔和的、带着暖意的橘黄色光晕。
光晕从纸灯中缓缓扩散开来,像水波一样,轻柔地蔓延出去,悄无声息地连接上了巷子里的其他老灯。
一盏,两盏,十盏……最终,整条巷子像是被一条温暖的金色项链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张完整而明亮的光网。
小黑矫健地跃上屋顶,站在最高处,长长的尾巴高高扬起,在夜色中像一面宣告胜利的旗帜。
院子里,楚牧之看得失了神。
就在这时,他家院里那盏同样被保留下来的老灯,光芒也轻轻一颤。
一道奇异的影子,被精准地投射在了对面林知夏的窗户上。
那影子,正是他书桌上那半截未编完的红绳。
影子的明灭极富节奏,赫然是当年他为了和奶奶联系,彻夜默念练习的信号——三短,一长,三短。
那是他的密码,是他和奶奶之间,独一无二的秘密。
这一刻,跨越了生死的时光,由这满巷通灵的光,替他传递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楚牧之将奶奶留下的那个老旧的针线盒,几片从火灾中抢救出来的、烧得焦黑的日志残片,以及那根编了一半的红绳,全部装进一个素净的布袋里,轻轻地放在了6号房的门口。
他没有留任何字条,也没有敲门,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然后转身离开。
当他走出巷口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轻柔的暖意,像一只手掌,轻轻抚过他的背脊。
他猛然回头。
巷口那盏老灯,正静静地亮着,在晨曦中散发着柔光。
但那光晕不再像过去那样,追随着每一个离开巷子的人,而是稳定地、专注地,将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林知夏的窗台上,像一束永不熄灭的聚光灯。
小黑就蹲在灯柱的顶端,看到他回头,那对金色的眼瞳人性化地冲他眨了眨。
随即,它轻盈一跃,跳到6号房门口,用嘴叼起那个布袋里的红绳,灵巧地从窗户的缝隙里,塞了进去。
楚牧之站在原地,许久,终于释然地笑了。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厚重的云层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万丈金光从中倾泻而下,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间,映照出无数条细小的、正在向着更远处悄悄蔓延的光脉。
巷口那家开了几十年的豆浆铺已经支起了摊子,热气腾腾。
楚牧之走过去,要了一碗甜豆浆,刚坐下,就听见旁边桌几个早起的老街坊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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