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一起歹心一造浮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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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剧烈地颤抖起来,积蓄已久的悲愤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歹毒心肠之人!

我儿安生,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他侥幸没死,成了活口证,便要遭这灭顶之灾?”

她凄厉的哭喊声在狭小的屋内回荡,字字泣血,“他瞿家在这藏仙谷仗着京里有个当官的远亲瞿亶,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明明是自家门风败坏,子弟如同豺狼,却要怪私塾先生教不好!

街坊邻里畏其权势,只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如今竟要生生夺人性命!

这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正当屋内愁云惨雾,一筹莫展之际,一阵急促却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

“晚生余田,拜见付伯母!

还请开门!”

张云芝兀自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对这声音置若罔闻。

林济生却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精神猛地一振,快步上前拉开了门扉。

“咦?林老?您也在?”

门外站着的青衫书生余田,见到林济生,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林济生不及寒暄,一把将余田拉进屋内,迅关紧门,压低声音,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瞿精明的毒计和盘托出。

余田听罢,充满稚气的脸庞也因愤怒而涨红,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土柱上,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瞿精明!

这老匹夫莫非是打小以蛇蝎毒虫为食长大的不成?事情竟然做得这么绝!”

胸中怒火翻腾,几乎要破腔而出。

余田强压着翻腾的怒火,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沉声道:“这藏仙谷,已是龙潭虎穴,片刻也待不得了!

必须走!

立刻就走!”

这时,一旁恸哭了许久的张云芝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绝望:“走?我们一家世代土里刨食,在这谷外举目无亲,家中…家中更是连几两像样的盘缠都凑不出…这茫茫天地,何处…何处是我等草芥之民的容身之所啊!”

这逃亡之路,在她看来,与绝路无异。

“伯母莫慌!”

余田语气斩钉截铁,“我有一位堂兄,虽只年长我六岁,只是弱冠之年,却心智过人,颇有才干,如今在金桂城经营着一家不小的客栈!

我自小便常伴其左右,情谊深厚,胜似亲手足!

伯母可携安生兄弟前往投奔!”

他边说边解下腰间一枚看似寻常却温润的玉佩,“此乃堂兄当年赠我之信物。

我会即刻拟书一封,伯母到时只需将此玉佩交予他,言明安生乃我生死至交,他必会妥善安置,护你们周全!”

张云芝闻言,如同在无边黑暗中骤然窥见一线天光,她猛地扑上前,紧紧抓住余田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当…当真?!

余小哥,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伯母放心!”

余田轻轻但坚定地拂开她的手,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张云芝这才惊觉失态,慌忙松手,赧然道:“老身…老身失礼了,还请余小哥莫怪…”

张云芝比余田大了一个辈分,按理说不应叫哥,但此时余田此番对付家有恩,这搞得张云芝有些无所适从。

“伯母心焦,小子省得。”

余田理解地点点头,随即转向林济生,语加快,“林老,事不宜迟!

请您回堂,多配些疗伤固本、避瘴驱邪的良药!

此去路途遥远,有备无患!”

“欸!

好!

好!

老朽这就去!”

林济生眼中也重新燃起光芒,仿佛赎罪的曙光乍现,连声应着,转身就要冲出门去。

“还有”

余田继续周密安排,“我余家常有运送粮秣的车马进出谷中。

伯母,请务必在今夜收拾好紧要细软,轻装简行!

明日五更初刻,天将破晓之时,我一位族兄和一位马夫会来接应,并将书信与盘缠一并奉上!

到了金桂城客栈,可先在店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暂作栖身。

待一两年后,探明此间风声,再谋归期不迟!”

“余小哥…你的大恩大德…”

张云芝听着这详尽周密的安排,心中积压的绝望和悲愤,尽数化作了滚烫的热泪。

她再也抑制不住,“噗通”

一声,朝着这位如同天降救星般的年轻人,直直地跪了下去!

这一跪,跪的是绝望中的生机,是凡人对命运无常最沉重的叩谢!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藏仙谷笼罩在一片死寂的墨蓝之中。

寅时之末,万籁俱寂,连虫鸣都仿佛被寒意冻住。

付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前,响起了三声刻意压低的叩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凝固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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