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缝合怪——明家（1 / 2）

饭局结束得很快。

众人被李承泽安排进了城中一处幽静的别院，各自歇下。

范贤的房间里，午后太阳斜射。

兄弟二人对坐，桌上的茶水已经换过一轮，用来消解刚刚宴席的油腻。

范隐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开口问他。

“昨天那本书，看完了？”

范贤搁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看完了。”

“什么感想？”

范贤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

“只有一个感想，这明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范隐不置可否。

“说得不错。”

“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大庆虽是封建王朝，但明家，无疑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封建地主之一。”

“同时，他们又手握内帑三大坊，富可敌国，从事商业，也算得上是半个资本家。”

范贤听到“资本家”三个字，嗤笑一声。

“资本家？”

“说他们是资本家，真是抬举他们了。”

“资本家逐利，但至少还懂得把工人当成一种可以持续产出利润的资源，会计算投入产出比，会考虑如何提高生产效率。”

范贤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他们呢？”

“他们就是一群趴在尸骨上吸血的地主。”

“不，连地主都不如，他们是奴隶主！”

“他们手底下那些工人，对他们而言，根本不是人，只是会说话的牲口，是随时可以替换的耗材。”

范隐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结论并不意外。

“很正常。”

“所以我说，他们只是半个资本家。”

“资本家的思维是，只要能挣钱，他可以跪下舔任何人的脚丫子。”

“但封建地主和奴隶主的思维，是对佃农、奴隶进行全方位的人身控制和压榨。”

范隐的指尖在杯沿上轻轻划过，总结道。

“而明家，正是这个时代最扭曲的产物。”

“他们既有封建地主家族根深蒂固的特权思想与血腥的原始积累。”

“又兼具了资本家毫无人性的贪婪与对利润无止境的追求。”

范贤听完这番话，沉默了。

他抬起头，看着范隐。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明家？”

范隐却把问题抛了回来。

“问我干什么？”

“这得问你。”

范贤一怔。

“我？”

“是啊。”

范隐的身体微微前倾。

“你才是未来内帑的掌权人。明家，是你必须面对的问题。”

范贤恍然。

对啊。

这是自已的事。

范隐会帮自已，会为自已铺路，但最终做决定的，必须是自已。

他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

屋外通过窗户照进来得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他自已平稳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范贤抬起头。

“想好了？”

范隐问。

“想好了。”

范贤的回答很干脆。

“明家，暂时得留着。”

他开始解释自已的想法，思路清晰，逻辑分明。

“我现在还没有正式接手内帑。”

“如果现在就跟明家撕破脸，那长公主和明家联手，必然会给我使最大的绊子。”

“等到我真正接任的时候，内帑恐怕早就被搬空了。”

“不止是账面上的亏空，他们会把所有能带走的生产设备、熟练工匠，全部卷走，给我留下一个彻头彻尾的烂摊子。”

他看了一眼范隐。

“我知道你有办法，就算不管明家，你也能给我弄来新的设备，让我另起炉灶。”

“但培养相关的人才需要时间，建立新的生产线需要时间，最关键的是，就算我们生产出了东西，没有销路，一切都是白搭。”

“明家经营多年，大庆内外的销售渠道，几乎被他们垄断了。”

范贤做了最后的总结。

“所以，现在必须先稳住他们。”

“等我坐稳了内帑主事人的位置，再一步步把三大坊的生产权和销售渠道，从他们手里夺回来。”

“然后，才是清算。”

范隐听完，安静了片刻。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够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