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小跟屁虫(1 / 2)
金陵,龙栖山。
晨醒时分,霜露正浓,山峦绵延不断,层层叠叠地隐在浓深的冷雾中,像是被吞噬了,散发着幽冷的诡异气息。
山坳之间的平原上,驻扎着密密匝匝的帐篷,此刻帐篷里正渐渐燃起微亮的烛火,照明整个山间,将凄冷苦寒的气息都逼退了半分。
这是金陵城的繁华遥望不到的地方,是无数少年将士的埋骨之地,金陵四季如春,但空气中总是弥散着些湿冷的气息,到了个别气温骤降的凛冬,竟也会冻的人手指骨失去痛感。
对于每日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醒来的将士们来说,这个冬天无疑是不幸的。
山坡上的雪松仍旧青绿葱翠,松枝上挂了白雪,一名少年身穿盔甲,趁四下无人,屈起冻得皲裂的手指往树枝上抓去,握了一捧白雪,就要往嘴里塞。
干裂的嘴唇刚要汲取到渴求已久的湿意,那只好不容易抬起的手却忽然被打掉,粉末似的碎雪零零散散扬了一地,像是少年刚刚凝起的希望,砰然碎裂。
“你做什……”
下意识出口的质问堵在喉咙里,谢长风干涩地吞咽了下喉咙,视线飘忽地看向别处,“大哥。”
谢长澜视线凝住,落在眼前的少年脸上。
兄弟二人容貌生得相像,只是弟弟终究是弟弟,那种被全家人骄纵出来的桀骜与肆意,是在他这个大哥脸上寻不到的。
思绪止住,谢长澜解开腰间水囊,递上前去,“古语有云,将在,军心便在,你我同为云虎卫少将,只有我们活下去了,这支前锋卫队才会有活着走出龙栖山的希望,”
谢长风看着兄长手中的水囊,喉间吞咽一下,干涩的喉咙里立刻涌上来一股子血腥味儿。
话虽这样说,但是……
“这么丁点儿水,还是留给伤员喝吧,我先前攒的水囊不少,都喝饱了。”
说完,视线虽然还牢牢黏在那水囊上,可手上动作却是将其推了回来。
谢长澜一愣,眉梢轻挑,
“既如此,你便渴着吧。”
他手上动作片刻不停,将水囊从哪儿取来的又塞回了哪儿去。
他这个弟弟什么臭脾性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就是倔,一倔起来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人既然说了不喝,那他劝再久也劝不动,等他自己知道渴了,也就想法子来问他要了。
许是这些日子让围在山谷外面的南越人给闹的心弦紧绷的缘故,谢长澜总觉得自己疲惫了不少,也就和弟弟在一块儿的时候,精神能稍微放松一些。
二十出头,正是少年风华正茂的年纪,一墙之隔,公子哥儿们风花雪月,温润儒雅,而同样年纪的谢长澜,眉眼之间却过早地冷静舒展,肃然通透。
谢长澜今日找谢长风是有话说的。
只是都见了弟弟这样半晌了,他也只是眼神淡淡地望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忽地上手拍拍他的肩膀。
隔了许久后,才终于舍得开口,
“长风。”
“嗯?”谢长风抱臂环胸,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
谢长澜指骨用力地握了握弟弟的肩膀,感受到一股劲瘦有力的力量,心里便不知为何地熨帖了几分,他唇角扬了扬,喉间微动,涌上一阵苦涩,“没什么,就是有些想阮阮了。”
“那小丫头啊。”
提起妹妹,谢长风眼底也染了一阵暖意,不自觉地笑着说,“小跟屁虫,有什么好想的?”
谢长澜跟着笑了几声,想到每次妹妹从青琅山回来的时候,都会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怎么赶都赶不走,赶的急了还有模有样地拿着剑要跟他们比武,红豆大点儿的个子,舞起剑倒是一脸严肃,乌溜溜的葡萄眼里盛满了光芒,晃着头上两个团子髻笑着跑过来问他们,
“哥哥哥哥,我的剑学的好不好?能不能跟哥哥们一样上战场杀敌?”
每当这时候,他总是笑笑不说话,谢长风就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到倒地,迎着一脸呆愣的妹妹说,“就你这小个子,上了战场还不如匹马高,别说砍人脑袋了,就是看人脑袋都看不到!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儿,谢长澜心里暖烘烘的,不由得情绪涌上眼眶,又酸又涩道,
“长风,大丈夫身躯既已许国,便再难顾家,自从军以来,你我南征北战,未曾完完整整在父母膝下尽过几年孝,此次从南越班师回朝后,便多在家里待些时日吧。”
谢长风嘴里不知道何时叼了一根青翠的松针,耷拉着一双锋锐的眉眼,懒散地靠在身后树干上。
他指尖轻轻点在手臂护甲上,顽劣一笑,
“南越人坚壁清野,是做好了让我们弹尽粮绝的准备的,如今粮草和水都进不来,你我能不能活着走出龙栖山都不一定,你竟然已经想着班师回朝的事儿了?”
闻言,谢长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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