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拦着我要搬去西苑(1 / 3)
朱启明看着眼前这些哭的泪眼婆娑,形容憔悴的女人,心里堵得慌!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温和些:
“都别跪着了,起来坐下说话。”
他虚抬了抬手。
妃嫔们依言怯怯起身,却没人敢真的放松,依旧拘谨地站着,低着头。
朱启明暗叹一声,知道急不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尝试着打开话头:“朕不在的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宫里用度可还足?平日里…都吃些什么?睡得可还安稳?”
这几句寻常的问候,却让妃嫔们愣住了!
天子垂询,问的不该是宫规礼仪、祖宗法度吗?
怎会问起这些针头线脑的日常琐事?
一阵细微的骚动过后,才有人怯生生地回答:“回陛下…尚可…”
“谢陛下关怀,衣食…无忧…”
“睡得…还好…”
声音细若蚊蚋,干巴巴的,听不出半分生气。
朱启明眉头微蹙,这哪里是“尚可”
的样子?
他目光扫过她们枯黄的脸色和身上略显宽大的旧衣,心里有了数。
他继续尝试深入:“平日里在这深宫,都做些什么消遣?可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读读书,写写字,或是做些针线女红?”
他想知道她们的兴趣,日后给她们找点事做、免得闲出病来。
这回,回应他的更多是沉默和茫然。
消遣?喜好?
在这朝不保夕、时刻担忧明日命运的深宫里,这些都太过于奢侈。
良久,年纪稍长的任容妃小声道:“回陛下,不过是…做些针黹,或是…静坐诵经,求个心安罢了。”
殿内气氛愈沉闷压抑。
朱启明心中了然,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将话题引向最关键处,声音放得更缓:“朕看你们气色都不算好,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定要跟朕说实话。
必须好好调理,把身子骨养好…”
他顿了顿,缓缓加了一句:“…将来,还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后嗣。”
“绵延后嗣”
这四个字让他们心头猛震!
“陛下——!”
任容妃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积压了三年的惊恐、委屈、绝望如火山轰然爆!
她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臣妾辜负圣恩…未能…未能保住皇…”
她的话没能说完,便被剧烈的哽咽打断。
同样是皇子夭折范慧妃也随即崩溃跪倒,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身子颤抖不已。
“臣妾无用…护不住小殿下…”
“求陛下治罪…”
恐慌如野火燎原,瞬间蔓延开来。
失子之痛与失职之罪像两座大山,将她们刚刚燃起的微末希望彻底压垮。
她们不怕清苦,只怕这唯一的指望也因过去的“失败”
而彻底断绝。
朱启明看着眼前骤然失控的场面,看着她们因极度恐惧而蜷缩的身体,心里一酸。
他立刻离座起身,大步走到最先跪倒的任容妃面前,不由分说地伸手托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搀起。
“起来!
都起来,看着朕!”
任容妃被迫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中是一片彻底的死灰和绝望。
朱启明目光灼灼,逐一扫过每一张涕泪交加的脸庞,怒其不争地道:“朕问你们身子,是要你们好好活着!
不是要翻旧账,更不是要问谁的罪!”
他长吁一口气,仿佛要将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一口吹散:“皇嗣夭折,此乃朕平生大憾,痛彻心扉!
但朕深知,此非尔等之过!
是朕之失德,是天道不仁,是这宫闱之气不清…更是太医院那群酒囊饭袋,庸碌无能,误人性命!”
他将责任毫不客气地揽到自己身上,并直接炮轰太医院,这番言论再次让所有妃嫔,连同一旁的张嫣,都惊得忘了哭泣。
“你们是孩儿的亲生母亲,骨肉连心,其中悲恸,朕岂能不知?岂忍再加责备?若朕是那般昏聩之人,还有何颜面居此帝位?!”
这番话,如春风化雨,又似雷霆万钧,彻底击碎了妃嫔们心中“恐惧”
的枷锁。
她们呆呆地望着皇帝,仿佛第一次真正听懂天语纶音。
张嫣静立一旁,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眼底掠过极其复杂的波澜。
她看着朱启明,看着他脸上那份毫不作伪的痛惜与愤怒,心中某个冰封的角落,出了一声细微的碎裂的轻响。
朱启明松开手,胸膛因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
他负手踱了两步,目光最终定格在张嫣沉静却难掩惊容的脸上。
一个孩子保不住或是意外,这么多孩子接连夭折?
连中宫皇后都再无所出?
这岂是“意外”
二字能轻轻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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