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5章 对已故之人的思念(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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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问。

“右边。”捕快答,声音更快了,“他拐到剃头匠的斗旁,袖口扫过小姑娘的盒盖——对,他袖口是粗布的,边上有白粉。”

“你还记得他的鞋吗?”王福忽然问。

“草鞋,脚后跟磨得很薄。”捕快脱口而出。

“鞋后跟薄的人,走路拖,抬脚慢半寸。”

王福点点头,“他挤过去时不急,说明他心不慌。”

“他不慌,是因为他手上拿了东西,心里有‘稳’。”

朱瀚结了句,“你别只在这两家摊前找。你去街口那条烫药胡同的尽头,有个卖粉的婆子,她家的墙角有一块旧帘子,帘子底下有一只裂缝的木箱。去闻。”

捕快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把东西‘让’给了墙——不是给人。”他抱拳,转身就走。

人群唰地开出一条道来,像是被竹尺轻轻一拨。

剃头匠和小女儿怔了一瞬,同时摸了一下红绳,像是一起答了“行”。

不多时,捕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块破布卷,卷里便是腰牌。

他站在绳外,没立刻进,先伸手,按了按红绳,才跨进来,把腰牌平平放在桌上,向二人一抱拳:“恕我。”

剃头匠笑:“该找的还是你找。你也学会‘闻’了。”

小女儿眼睛里亮晶晶的,抿了一下嘴角:“原来遇急,先不是喊,是闻。”

“记住就好。”朱瀚说,“以后你摊上也挂一条小红绳,摸了再开盒。”

小女儿应了一声,抱起木盒,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调解处”的竹棚,眼神像在把它装进自己心里。

黄昏之前,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那人穿得极普通,像一位在城里住的外郡商贩,年纪四十上下,背影却熟悉。

朱瀚抬眼方看清,心里微微一动。朱元璋。今日他没穿龙袍,也没带什么装饰,只拄着一根竹杖,杖头磕在地上,不响。

他站在不声不响的角落里,像昨天一样看着人,看那一尺半的空,看鞋、板、桩、绳、鼓,再看人来人往。

朱瀚不招呼,只在目光里给他让出一寸空。朱元璋眼里笑意淡淡,站了一会儿,挪到绳边,伸手,摸了一下。

他摸得不重,像是怕把这条绳弄疼。

摸完,他不说话,转而看向朱瀚,眼中一闪即逝的欣慰像风掠过灯火,灯火却稳。

接着走上前来的是一个佝偻的男人,背着一幅破画框,画框里夹着一张旧纸,上面用炭涂了几笔,隐约是一个桥的轮廓。

男人一拐一拐,进了绳边,先伸手摸,摸得很长,像他要把这一尺半摸得牢些。

他抬头时,声音粗,“王爷,我求个‘半步’。”

“说。”朱瀚道。

“我叫陈拐子,原先做画匠,给人画门神、画屋脊上的草兽。前一阵子腿伤了,走不得快,手也抖。

有人说我画得不如以前了,要我把摊挪走,说我耽误他们行路。

我不敢争,昨日站在旁边看了一天,见你们这儿讲‘让’,我想问一句:我能不能在这边‘借半步’,画一张东西再走?我只求半步半个时辰,不挡谁。”

他说话不快,每一个字像用布擦过,抹净了才往外送。

围观的人先安静,后又起了小声议论,却没有嘲笑。

朱瀚道:“你来借的不是地,是心。你想画什么?”

陈拐子把破框一打,露出里头夹着的一张旧纸,画的是一个小小的旧学府门口。

他指着画,手有一点抖:“我想把你们这‘一尺半’画下来。让人知道这有这么一条绳,这么一尺半。”

“画。”朱瀚没有犹豫,“但先摸绳,再落笔。落笔半句半句。

你每下一笔,都把手停半寸。你画的不是形,是‘空’。”

陈拐子的眼睛突然亮了,那亮像从纸底下冒出来。

他搬着破框挪在一边,跪坐下,膝盖挨着地。

他先摸红绳,摸了三次,这才提笔,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停一停,再往前,像每一笔都要问过绳。

李遇侧头看了他一下,眼里像有一丝笑,极轻。

沈老拉了一段“慢板”,弓子一抖一停,刚好与陈拐子的笔一进一退合上了拍子。

画到最后,陈拐子忽然手一顿,转头看朱瀚:“王爷,我要在纸上留一寸空。”

“留。”朱瀚道,“留给谁?”

“留给后来摸绳的人。”陈拐子笑,那笑里有点孩子气,“让他们在心里摸一摸,也算到过这儿。”

说话间,捕快回来了,把腰牌放下,照例摸绳,然后站在一边,像一个刚学会把脚步放慢的人。

朱元璋动了动手指,像要鼓一下掌,又压住了。

黄昏里,旧学府门口的灯还未点,光却像已经被人从屋檐下提出来,掂在手里。

日头落下去,街口的影子拉长。

人群外又是一阵骚动,原来是一个年轻的车匠推了辆手推车过来。

车上放着两个大轮子,轮轴有些松,他推得微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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