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军政合流(1 / 3)
苏慕白借力站稳,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硝烟和尘土、此刻却显得无比自由的空气。
他看着关外那片彻底失控、陷入地狱般混乱的突厥大军,看着那杆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如同破布般被无数马蹄践踏的金狼大纛残骸……
一丝冰冷疲惫、却又带着无尽释然的笑意,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染血的嘴角缓缓漾开,无声,却重逾千钧。
他抬起一只仍在微微颤抖的手,指向关外那片末日般的溃乱景象。
“开…城门……”
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擂鼓!全军——追击!”
短暂的、近乎真空的寂静后,紫荆关城头,如同积蓄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万胜——!!苏大人万胜——!!!”
“突厥可汗死了!突厥败了——!!!”
“杀!杀出去啊——!!!”
震天的欢呼、哭喊、咆哮汇聚成一股撕裂云霄的声浪,饱含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压抑到极限的仇恨!
疲惫到极点的守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向城门绞盘!沉重的关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
吊桥轰然落下!
残余的数千守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滔天的杀气和无尽的怒火,挥舞着卷刃的刀枪,冲出了这座坚守了十余日的血城,扑向那彻底崩溃、自相残杀的突厥溃军!
烟尘蔽日,杀声震野。
突厥人的野心与铁蹄的洪流,连同那杆曾令草原震怖的金狼大纛,一同被埋葬在紫荆关下冰冷的泥土与无尽的血色之中。
残存的败兵,如同失魂的野鬼,漫无目的地向草原的方向流窜,将那“天神之罚”的恐怖传说,连同他们彻底溃散的脊梁,永远地留在了这片让他们魂飞魄散的雄关之下。
追击持续了半个时辰,突厥溃兵如同被狼群驱赶的惊鹿,漫无目的地向草原深处亡命奔逃,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骸、散落的兵器和哀鸣的战马。
紫荆关守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凭着一股复仇的怒火和追击溃敌的本能支撑着追杀了十余里,直到苏慕白沉静却不容置疑的鸣金声穿透喧嚣,响彻战场。
“收兵!”
命令层层传递,疲惫不堪却精神亢奋的守军们终于停下脚步。
望着天边卷起的最后一线烟尘,他们相互搀扶着,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随即又因牵扯伤口而龇牙咧嘴。
胜利的狂喜与透支后的虚脱交织在一起。
战场清理是残酷而漫长的。
突厥人的尸体层层叠叠,在关墙之外铺开一片望不到边的死亡地带,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腐臭。
己方的阵亡将士也被一一寻回,沉默地抬回关内。
残破的铠甲、卷刃的刀枪、损毁的器械堆积如山,无声诉说着这场守卫战的惨烈。
苏慕白回到城楼,卸下那身被血污板结、沉重如铁的甲胄。
他赤膊的上身布满新旧伤痕,尤其是双臂,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和力竭后的颤抖还未完全平息。亲兵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包扎左臂那道伤口,以及双臂因极限发力而崩裂渗血的毛细血管。
他拒绝了立刻休息的请求。
苏慕白站在残破的城堞边,望着关外尸山血海和远处苍茫的荒原,目光幽深。
沙钵略授首,突厥主力崩溃,北疆的危局瞬间扭转。
但战争的结束,往往只是更大风暴的开始。神都的棋局,此刻想必已天翻地覆。
“取笔墨!”
苏慕白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一份凝结了紫荆关浴血奋战与惊天逆转的捷报,在他笔下迅速成形。
字迹略显潦草,力透纸背,带着铁与血的气息:
急报!八百里加急!
臣,幽州知州、紫荆关守备苏慕白顿首百拜,谨奏天阙:
突厥伪汗沙钵略,率铁骑十余万,自云州破关而入,狼奔豕突,直扑幽州门户紫荆关,欲断我朔方军后路,叩我中原腹地。
其势汹汹,如黑云压城。
臣受朔方军大帅苏烈重托,率军万余,婴城固守。
贼寇自三月廿三始,昼夜不息,轮番猛攻。悍不畏死,蚁附登城,云梯如林,撞车撼地。
滚木礌石,火油金汁,箭雨如蝗,往复厮杀凡一十七日。
关墙内外,尸骸枕藉,血流漂杵。
我军将士浴血奋战,十损其五,存者皆伤,犹自死战不退!
四月初九晨,沙钵略穷途末路,亲统王帐精锐并各部酋长亲卫,孤注一掷,发动亡命总攻。
贼势滔天,金狼大纛直指关楼。
我军弩机尽毁,危在旦夕。
千钧一发之际,臣亲临险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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