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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怡匆匆洗了把脸，又出来。傅博站在走廊门口等她，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你也来啊？”

“你偷偷哭过了？”

她不好意思地擦擦发红的眼角，什么都瞒不过傅博。

两人并肩朝包厢走去，林怡说：“你刚才说的，是我爸爸？”

“是啊，不是他还是谁呢。”傅博说，“我们专业课上用的教材也是他参与编撰的。他是个全才。”

林怡心里的异样更强烈了。

那是一种自豪，还夹着惋惜和骄傲。

对于原配妻子李丽云，对于身为女儿的自己甚至对于葛可沁和后来的孩子，林乐东都不称职。但在专业领域来说，林乐东是非常敬业，有口皆碑的。

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直到今天下午，这颗种子终于破了土、发了芽：“傅博，我还是想学医。”

傅博愣了愣：“你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他们已经走到包厢门口，傅博正准备开门，听见她的话，把刚搭上门把的手放下来了。

林怡摇头：“我没办法放弃。”

“小怡，你还有一大笔钱在奶奶那里。她的先决条件就是让你不能学医。”

钱重要吗？

也不重要，也重要。

她还没有经济能力，这些年全靠傅博。如果上了大学，起码几十万花费。如果学医，要经过五年大学，三年规培，更贵了。

林怡说：“我知道。可是你当初不也没钱吗？不也熬过来了吗？”

傅博还是特困生呢，她现在还记得看到那张表时的诧异。

傅博说：“正因为我知道没钱的滋味，所以才不想你重复我的老路。”

“我也不会重复你的老路啊，你比我爸有钱多了。”林怡说，“我指望你了，可不可以？”

傅博说：“你那么信赖我吗？”

“三年前，我比现在还小还无助，我也相信你。现在我已经18岁了，没理由不信你。”林怡觉得傅博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她，傅博也不会。

傅博说：“你怎么把话题歪到我身上了，说的是奶奶。”

“我会想办法说服她的。”

林怡打开门走进去。

林乐玲点了两个菜，一口没动，正在打包。看见她走进来，说：“这儿的饭菜不错，打包两个回去，明天就不开伙了，省得你奶奶辛苦。”

其实平时李老师也不做饭，都是钟点工做。

林怡看了一眼碟子里的卤鹅和爆炒响螺片，移开视线，对李老师说：“奶奶，我准备去学医。”

李老师原本还笑着的脸立刻拉长了，林乐玲大呼小叫：“学医？”

“是的。”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读南岭大学计算机专业吗？”李老师说，“怎么回头又改了主意？你忘记你怎么跟奶奶约定的了？如果你学医的话，那么你爸的遗产我是不会留给你的！”

林怡说：“没关系，我打算放弃。”

云淡风轻的口吻，越发激得李老师和林乐玲面如玄坛。

林乐玲跳起来指着她鼻子就要开骂，傅博拉开她：“她已经是大人了，请放尊重些。”

林乐玲想要说什么，被傅博轻描淡写地一扫，不寒而栗。

李老师颤巍巍地道：“林怡，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么我明天就去希望工程捐出所有你爸爸留下的财产。”

林怡一言不发，原本还抱有一点点幻想，随着李老师决绝的话尽成泡影。……她也是天真，从小到大，奶奶什么时候满足过她的期待？

饭局不欢而散。

……

过两天，林乐玲去写字楼见傅博。

整整三层的写字楼，光是卖掉这些物业就够下半辈子无忧。

在这个地方，局外人林乐玲完全没有家里耀武扬威的气势，傻傻地被安排到一边，看各种人忙忙碌碌。那个被她使唤得狗一样的叶文轩，在这儿竟运筹帷幄。

傻坐好一会儿，一名穿着职业装的女孩引着林乐玲去“傅总办公室”。

林乐玲看到大班桌那边的傅博，轻轻吐出一口气。

坐下。

傅博看看手表：“我只有十五分钟时间，有什么事吗？”

“哼，真会装。”林乐玲一点不信，“陪小怡的时候没见你倒计时？”

“你又不是她。”

“好吧。我长话短说，”林乐玲说，“我要你劝说小怡放弃学医。”

傅博说：“为什么？那样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他是不信李老师真舍得把儿子的遗产捐给希望工程的，多半，是扶了林乐玲这个“希望工程”。

林乐玲吸一口气，说：“我妈回来后就被林怡气得心口疼，这都三天没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