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心病(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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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两个丫鬟住在这里,平时做些女工,看看书。这是红袖喜欢的日子,无人打扰,平静如水。

唯一一次有外人来找,是住进来一年后的秋天。有人敲宅院的门,但被门房拦住了。红袖站在二楼亭角,远远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木匠张老二,她的父亲。当年她被张老二卖给陈麻子,好不容易逃回去,张老二又暗中通知陈麻子把她接走,父女情谊已经很淡。此时看到父亲,她犹豫了很久,终是没有下楼。张老二被门房拦住,不停地说着什么,但太远了,红袖听不清。过了很久,张老二朝里面望了一眼,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红袖搬过来之后,胡老板也差不多隔一月便来一次,休息一夜,第二日清晨离开。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不知觉间过了两年多。

这一年冬天,天气异常的冷。胡老板在一个夜里过来,受了风寒,第二日早上便咳嗽不止。

“要不,在这里休息几天吧。”红袖看着他咳嗽得厉害,劝道。

胡老板摇摇头,道:“最近邪了门了,生意到处碰壁,我得去京城一趟。”说完,便披上毛裘,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上车后,他又把头伸出来,冲红袖道,“你快些进去吧,天寒。”

这几年,胡老板对红袖的态度也在变化。许是府里那几位夫人妾室太过厉害,一心争宠夺利,教人寒心。而只有红袖淡泊无求,在她身边,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看着马车驶进一片萧瑟西风中,红袖也有些失落。这两年相处下来,胡老板虽然一直霸道,但总算待她不错,也给了一片在乱世里安身休憩的住所。而且胡老板虽然并不算好人,但其实也不是坏人。

她想了想,打算亲自煎碗风寒药,送去胡府。于是吩咐丫鬟,穿了大衣,一起去向城里药房。

她们刚动身,宅院门房便跟了上来,不远不近地走在她们身后。这是胡老板派来看着她的人,只要红袖出门,便如影随形。

红袖早已习惯,也不理会,径自来到苏州城最大的药房。今天药房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个子矮小的小伙计守着。大堂中央挂着一块烫金牌匾,上写四个大字——医者仁心。

红袖开了些驱寒的药,由小伙计逐一称好,各自拿桑皮纸包了,以细绳扎成药包,提成一串。这药房跟胡府也是常来常往的生意,因此红袖把药接过,便让小伙计记下账,年底去胡府一次结清。

“这可不行,掌柜吩咐过了,不能赊账。”小伙计生得嘴脸尖利,一双戳人的眼睛盯着红袖,道,“姑娘还是把账结清吧。”

红袖道:“还怕府里赖账不成?往年都是过年的时候,掌柜的去找胡老爷清账。”

小伙计翻了个白眼,道:“姑娘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

红袖愣道:“什么?”

“可不是我多嘴啊——现在苏州城里可都在说,”小伙计凑近了红袖,压低声音,“胡老板恐怕……”

话未说完,门帘掀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小伙计皱皱眉,看向门口,却是走进来了一个衣着寒酸的瘦高个男子。这么冷的天气,这人只裹了件粗布袍子,腰上扎了条麻裤,因人太瘦了,衣服显得空空****,冷风能从袖子里钻进去,再从裤管下溜出来。他低着头,但看得到脸上布满了愁苦,以及褐色的麻点。

红袖眼角一缩——陈麻子!

陈麻子也看到了红袖,一愣,立在门口。

对于陈麻子,红袖总是觉得有些恍惚。陈麻子把她和南莺贩到醉仙楼,是她们悲惨命运的开端,而且爱财如命,手段低劣,怎么想都应该对他愤恨不已。但他自己似乎过得也很凄惨,夜夜躺在墙角里睡觉,备受噩梦折磨。而红袖要救林公子,唯一能想到的帮手,居然也是他——对这个人,她没有丝毫好感,但怎么也恨不起来。

“哟,陈大哥又来取药了!”小伙计没留意到他们的短暂沉默,一看到陈麻子,脸上顿时挤满笑容,迎了上去,“可等你好久了。”

陈麻子把目光从红袖身上挪开,走到小伙计面前,道:“还是老样子。”

小伙计麻利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药盒,打开,里面铺着一层绒布,绒布上摆卖了细细密密的小药粒。

“嗯嗯,老样子,神药五十颗。”

陈麻子走到柜台前,埋着头,把药盒端在眼前,仔细数着上面的药粒。他数的太过认真,足足有个五六遍才抬起头,对小伙计点了点头。

“每次都数这么久,还不放心啊?”小伙计笑道。

陈麻子没多花,手伸进袖子里,要出几张银票,放在柜台上。

小伙计把银票拿起来,仔细看上面的钱庄标记,看得太过仔细,每一张都翻来复起看了五六遍。

“每次都看这么久,还不放心?”陈麻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银号都没问题,只要没有江南钱庄的就行……”小伙计说着,看了一眼红袖,又抬头看着陈麻子,“就是数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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