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萌动(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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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你是佛。”

“他随着难民迁移,一路上见多了残忍可怕的事情,信念动摇。只是我恰巧这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以为我是佛。”林公子的声音又如叹息,“他只是把崩塌的信仰在我身上弥合了而已。”

这番话红袖不是很懂,她在书本上见过许多道理,但终究没有亲历过。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屋子又恢复了刚才的怪异感。

红袖暗恼——扯了两个话题,都没有把这种僵局打破。

但她一念未毕,林公子却已经打破了僵局,问道:“刚刚红袖姑娘所说,是心上人么?”还未等红袖回答,他定定地看过来,声音里透着苦涩,“其实对我而言,红袖姑娘又何尝不是……”

林公子昏过去后,红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想再问一遍,问林公子刚刚说了什么,但他如此安谧地陷入了昏眠中,她既不敢也不能去叫醒他。于是,她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刚才的声音,确认那句话的意思只能推测出一个结果。这个结果令她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我这是怎么了?”她想按住那只轻盈跳跃的鹿儿,但总是没有成功。

而当林公子醒来后,她又失却了再问的勇气。

但显然,因那一句话,有什么东西在屋子里融化了,然后又有什么东西在屋里萌芽了。这一切都发在声寂静无声中。

到了晚上,林公子醒过来,已经恢复了些神采。他走到窗边。两个人各自坐在窗子两侧的墙壁边,隔着五六尺远,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他们看得到彼此。

是林公子先开始说话,红袖回应,到后来红袖问一些林公子的事情,大多数林公子都只是微笑。但具体聊了什么,问了什么,又在红袖的记忆里褪了色。很多年以后,红袖抚摸着脸上的伤疤,窗外大雪遮蔽,寒冷从骨子里泛出来,她就是靠回忆度过的。但很奇怪,她清楚地记得很多事情,记得自己怎么一步步沦落到如此地步,却偏偏不记得这重要夜晚的细节,一切都像是蒙着一层雾。大抵最美好的事情,总是让人觉得失真。

但她和林公子的距离,确实在这一晚上拉近了许多。正如林公子所言,她是第三次见到林公子,前两次见面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半个时辰,但林公子对她的了解,却犹如多年好友。

满屋子的蜡烛燃烧,像十几只好奇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这对男女。

下半夜的时候,红袖跟林公子讲起了南莺的事情。她说:“南莺应该已经跑得很远了。真好,她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又得到了自由,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我虽然身陷在青楼里,像笼中之鸟,但一想到南莺能够自由走在陈云川身边,走过大大小小的街巷,也会觉得很快乐。”

这番话说完,林公子却不像之前那样立刻回应她,对视良久,道:“你也想离开,是么?”

红袖点头,又摇头道:“我想离开。但我以前也有单独外出的机会,却还是回到了这里——我只是没有逃离的理由。”

“红袖姑娘,你一生艰难,如果能真的逃离这命运……”后面的话,林公子没说完。他身子探了探,握住了红袖的手。

于是,红袖接下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就这样握着彼此的手,不说话,厢房里静谧如梦。

第二天,红袖醒来时,林公子已经不见了。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巨大的失落再次涌来,她站在屋中央,有些站立不稳。但她很快又看到桌子上压着的一张纸。

“我恢复了体力,要去办一件事。事情办成后,我会带你走。顺利的话,今晚到了寅时,你站在窗外长桥上,我就会接到你。切记,寅时正刻,不要提前,也不要晚。”

红袖看着匆匆写就的纸张,字迹虽浅,没有署名,但不失清隽与筋骨,正是林公子的手笔。看了几遍之后,她又生怕别人看见,小心把纸张叠好,放进贴身衣物里。胸膛都暖暖的。

林公子要带自己走。她默念着这句话。

她记得五年前第一次遇见林公子时,她央求林公子带自己走,但被林公子淡然拒绝。那个时候,林公子富贵多金,乘船南下,如今他衣衫褴褛,自保都难——但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的林公子要带她离开,她更高兴。

一整天,红袖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最开始收了一大包,想着是逃亡,没有必要的就不带了,又把无用的取出来。如是几次,行囊越来越小,她也越来越轻松——只要能逃走,再多的身外之物都不足惜。

到了临近夜晚时,街上挑了灯笼,她突然记起林公子的怪病,想着要不要带几支蜡烛。万一他又发病,可以点蜡照光。

红袖越想越对,便从库房取了蜡烛,捆成一堆,抱着往回走。

远处的院子里,老鸨正和姑娘们围桌用饭,喧闹声远远传来。红袖皱皱眉,决定绕开院子,免得被老鸨撞见,于是拐过一条廊道,从醉仙楼西侧回房。

西侧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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