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谜底其五:绝处逢生(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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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鸿义的声音再次从上方传来,带着残忍的戏谑:“多饿他几日!煞煞他的威风!看他还敢不敢再与老子作对!”

几名大汉得令,立即用粗糙的麻绳将莫沉四肢死死捆缚,再将他的腰身和双腿牢牢固定在冰冷的木桩上。随着“哐当”一声闷响,沉重的牢门被关上,地室内重归死寂,只剩下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微弱滴水声和几声压抑的叹息。

莫沉艰难地环视四周,借着栅栏外微弱的光线,看到同牢房中还有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那人满身伤痕,血污与汗水混杂在一起,在皮肤上凝结成深色的痂,又不时从鬓角渗出,汇聚成滴,悄然滑落,在肮脏的地面上溅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莫沉暗中催动《歠炎诀》,试图绷断绳索。他悄然发力,感受着绳索纤维在细微作响,不多时,便觉束缚稍松,心中暗忖再积蓄些气力或许就能挣脱。

那蜷缩的男子似乎被这细微的动静惊动,缓缓抬起头来。待他借着微光看清莫沉的面容时,浑浊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疑,失声低呼:“德泽?……是…是你吗?”

“德泽?”莫沉一怔,不明所以,“什么德泽?”

男子凝神细看片刻,眼中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化为一声长叹:“无事…无事…只是…只是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罢了,是我认错人了。”接着,他语气转为极其虚弱,气若游丝地劝道:“莫要…莫要白费气力了。接下来的三五日里,是不会有什么吃食送来的…少动些,能多熬些时辰…”

“阁下伤势如何?可还疼痛难忍?”莫沉放缓语气,关切问道。他虽自身难保,但见此惨状,仍不免心生恻隐。

“还…还撑得住,”男子喘息着回答,“昨日…昨日侥幸得了两个窝头…伤…伤也都是旧疤了,不碍事……倒是你…你刚进来,接下来…要挨饿了…那滋味…不好受…”

“无妨,”莫沉试图让对方宽心,“我体质异于常人,再饿上五六日也不成问题。”

“看来…看来你是未曾真正挨过饿…”男子惨然一笑,笑容比哭还难看,“五六日不进食…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早就…早就一命呜呼了…对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名为余田。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莫沉报上一个化名。

“向苏安…字实生。”男子低声回答,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莫沉闻言,故作惊讶:“向姓?在下听闻这落花谷中,似乎只有一户人家姓向。实生兄家中…应还有一位兄长吧?可是那名唤向诗白的?”

谁知向苏安一闻兄长之名,如同被毒蝎蜇了一般,竟猛地激动起来,嘶声道:“滚!休要…休要与我提他!休要提那个名字!”

“这是为何?你为何如此……”莫沉试图追问。

“还有我娘!我也恨他们!”向苏安激动地打断他,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剧烈颤抖,“我落得今日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全拜他们所赐!全拜他们所赐啊!”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在这阴暗牢笼中更显凄楚。

“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乎?天下岂有父母如此狠心?”莫沉试图理性分析,心中却已掀起波澜。

“可有时候,人反倒不如禽兽!”向苏安咬牙切齿,眼中迸发出深刻的恨意,这恨意似乎支撑着他残存的生命。

“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或是不得已的苦衷?”莫沉仍试图寻找解释。

“误会?”向苏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在这地牢中显得格外瘆人,“你若知道他们对我、对我的妻儿所做之事…你也会将他们恨入骨髓!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愿闻其详。”莫沉沉声道,预感到一个悲剧即将被揭开。

“你且听我细细道来…”向苏安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昔日…家父在朝为官时,家母在谷中亦备受敬重…家中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和睦安乐…后有一日,家父奉皇命调查此地官员贪污受贿之事…不料朝中生变,风云突变…我家…家道中落,父亲也因此抱疾而终…”他顿了顿,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仿佛接下来的话语更加难以启齿。

“而这…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只是个开始啊!”向苏安的语气陡然变得激动起来,“那日…我内人艰难产子,历经煎熬,终是母子平安…我本以为苦难到头…谁知…谁知我娘端来一碗药,说是祖传秘方,产后服下可在几日之内补满元气…她…她是我亲娘啊!我怎会疑她!谁知我内人服下后…便再未醒来!就这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去了!”

莫沉默然,心中已感沉重。

向苏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继续控诉:“后来…后来我儿十二岁时偶染风寒…我兄长不知从何处求来一味药,信誓旦旦说乃是仙方,服之即愈…我…我竟又信了!可怜我儿饮下后…竟也随他娘一同去了…一同去了啊!!”他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浑身剧烈颤抖,几乎无法言语。

“这……”莫沉一时语塞,心中骇然,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满腔悲愤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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