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大雁(2 / 5)
毯,只露出顶端鼓溜溜的芽苞,在雪色里透着点暗绿的生机。
父亲早早就起来扫雪,竹扫帚在院坝里划出“簌簌”
的响,雪沫子沾在他的眉毛上,很快就结了层白霜。
他扫到木凳旁时,特意放慢了度,用扫帚尖轻轻扫掉凳面上的雪——凳面不能积雪,雪化了会渗进木纹里,父亲说“得给雁归时留个干净的地儿”
。
扫完雪,他从屋里抱出一捆干稻草,铺在木凳周围,“雪化了地面滑,走过来时不硌脚”
。
“你爸就是瞎操心,大雁回来还得仨月呢。”
母亲端着个搪瓷碗从屋里出来,碗里是刚熬好的玉米粥,热气腾腾的,在冷空气中凝成白汽。
她把碗递给我,“快趁热喝,你表哥一家今天上午到,说十点左右能到村口,你去村口接接他们,城里亲家第一次来,别让他们走岔路。”
我接过粥,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清晨的凉意。
粥里煮着去年的玉米粒,嚼起来甜甜的——是父亲秋天特意挑出来的,说“留着冬天煮粥,香”
。
喝完粥,我裹上厚棉袄,往村口走时,看见张叔正蹲在桃树苗旁,手里拿着个小铲子,小心翼翼地铲掉树苗根部的积雪。
“雪积多了会冻着根,得铲掉些。”
他看见我,笑着说,“你表哥一家要来了?我昨天还跟你爸说,等他们来了,让城里亲家看看咱们的桃树,明年大雁回来时,这树就能长叶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村民正凑在一起聊天,李叔手里拿着个烟袋,一边抽烟一边说:“今年的雪下得早,明年麦子肯定长得好,等大雁回来时,地里的麦苗该返青了。”
见我过来,他笑着问:“接你表哥啊?城里来的人,怕是没见过咱们村的冬景,你带他们多走走,看看鹰嘴山的雪,看看老槐树。”
正说着,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辆银灰色的轿车顺着土路开过来,车轮压在积雪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
车停在村口,表哥先从驾驶座上下来,穿着件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给我们带的年货。
表嫂抱着小侄子,从副驾驶座下来,小侄子穿着件红色的小棉袄,像个小灯笼,一落地就挣脱表嫂的手,跑到老槐树下,仰着脖子看树上的雪:“舅舅,这树好高啊,上面的雪像!”
最后下来的是表哥的岳父,头有些花白,穿着件深蓝色的大衣,手里拿着个相机,一进村就不停地拍照,从村口的老槐树拍到远处的鹰嘴山,嘴里念叨着:“这地方好,空气新鲜,雪也干净,比城里舒服多了。”
“爸,这就是我跟您说的老槐树,有几十年了,每年春天大雁回来时,就从这树顶上飞过。”
表哥扶着岳父的胳膊,指着老槐树说,“那几棵小树苗,是张叔栽的桃树,明年大雁回来时,就能长新叶了。”
城里亲家走到老槐树下,伸手摸了摸树干,树皮粗糙,带着雪的凉意,他感慨道:“这树有年头了,枝桠长得规整,一看就是有人用心照顾。”
他转头看见树下的木凳,凳面干净,周围铺着稻草,“这凳子是特意做的吧?看着就结实。”
“是我爸做的,为了看大雁用的。”
我笑着说,“每年春天雁群回来,我们就坐在这凳子上,看着雁群从鹰嘴山飞过来,排着‘人’字,可整齐了。”
小侄子拉着城里亲家的手,跑到桃树苗旁,指着芽苞说:“爷爷,这树明年会长叶子,还会结果子,我要摘桃子给大雁吃!”
城里亲家蹲下身,摸了摸芽苞,笑着说:“好啊,等明年春天,咱们一起来看大雁,吃桃子。”
我们往家走时,雪又开始下了,小小的雪花飘在脸上,凉凉的。
路过张叔家时,张叔正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串红灯笼,看见我们,笑着喊:“城里来的亲家,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啊!”
表哥的岳父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下次再来,今天先去家里看看,回头再来跟你聊桃树的事。”
回到家,母亲已经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炕也烧得暖暖的,炕桌上摆着刚炒的花生和瓜子,花生是去年秋天炒的,还带着香。
城里亲家坐在炕沿上,喝着母亲泡的槐花茶,茶里放了点冰糖,甜丝丝的,“这茶好喝,有股子清香味,比城里的茶不一样。”
“这是去年春天摘的槐米,晒干了泡的茶,清热。”
母亲笑着说,“等明年春天槐花开了,让你摘点回去,自己泡着喝,比买的茶香。”
父亲从屋里拿出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去年晒的红薯干,递给城里亲家:“尝尝这个,自己家种的红薯晒的,没放糖,甜得很。”
城里亲家接过一块,咬了一口,点点头:“好吃,有红薯的本味,城里买不到这么纯的。”
小侄子和村里的小男孩凑在一起,坐在木凳上,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大雁,画的“人”
字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
小男孩从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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