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卡车(2 / 5)

加入书签

死死钉在那片平坦上,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关于公文包、关于绿灯、关于那张绝望挣扎的脸的碎片记忆,都被眼前这巨大、残酷的“缺失”瞬间碾得粉碎。一种冰冷的、绝对虚无的感觉,从那片平坦的凹陷处,顺着脊柱疯狂地向上蔓延,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

腿…没了?

右腿…没了?!

巨大的、无声的轰鸣在他颅内炸响。不是疼痛,是一种比疼痛更彻底、更终极的剥夺感。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地、粗暴地撕扯掉了。他试图动一动,哪怕只是动一动那已经不存在的脚趾,回应他的只有那片刺眼的、宣告着永恒失去的平坦,以及从骨盆深处某个断口传来的、一阵尖锐到让他眼前发黑的幻肢剧痛。

“呃…呃呃…”喉咙里只能发出不成调的、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湿透了头发和枕头。他死死盯着那片凹陷,眼球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恐惧而剧烈震颤,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战检?战琦检察官?你醒了?!”

一个带着巨大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随即,一张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写满关切和紧张的眼睛的护士的脸,闯入了他剧烈震颤的视野边缘。那双眼睛迅速扫过他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然后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平坦凹陷的右腿被单上。护士的眼神猛地一黯,瞬间充满了浓重的、无法言说的悲悯。

“别动!千万别乱动!”护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职业性的急切和安抚,“你伤得很重!刚做完大手术!麻药还没完全过去!深呼吸!看着我!看着我!”

护士的手温暖而有力,紧紧按住他剧烈起伏、试图挣扎的肩膀。那温热的触感和坚定的力量,像一根脆弱的救命稻草,将他从那个即将被虚无彻底吞噬的黑洞边缘,稍微拉回了一点。

“腿…”他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的…腿…”

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带着血沫的腥甜。

护士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避开了他绝望的直视,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却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我知道…我知道…你…你非常非常勇敢,你活下来了…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明白吗?现在你需要休息,积攒力气…”

活下来了?

一个没有右腿的“活下来”?一个公文包不知所踪、关键证物消失的“活下来”?

那个司机…那张在巨大恐惧和挣扎中扭曲的脸…那绝不是意外!

护士还在说着安慰的话,但那些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他闭上眼,汹涌的黑暗再次袭来,但这一次,黑暗里不再只有下坠和冰冷。那张绝望挣扎的脸,那双困兽般的眼睛,像烙印一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带着无声的控诉和巨大的疑问。还有那公文包冰冷的触感,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它们都去了哪里?

就在他意识再次被黑暗和剧痛拉扯的边缘,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脚步声沉稳、克制,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和恰到好处的沉重。那脚步声停在病床边。

一股淡淡的、昂贵的雪茄烟丝混合着高级古龙水的味道,强势地压过了消毒水和血腥气,钻入他的鼻腔。这味道他无比熟悉。

他艰难地、再次撑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笔挺的、几乎不见一丝褶皱的深蓝色检察制服。金色的检徽在病房惨白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威严的光。再往上,是一张熟悉的脸——国字脸,浓眉,法令纹深刻,眼神锐利如鹰隼,此刻却刻意地沉淀着一种深切的、饱含痛惜与关怀的沉重。正是市检察院的检察长,郑国勤。

郑国勤微微俯下身,那张平时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恰到好处的、沉痛的阴云。他宽厚温热的手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地、安抚性地按在了战琦那只尚存的、打着点滴的左手手背上。那手掌的温度,却让战琦感到一种异样的冰凉。

“战琦啊!”郑国勤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饱含情感的震动,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压过了心电监护仪那规律的“滴答”声,“你受苦了!真是…飞来横祸啊!”

他的目光快速地在战琦惨不忍睹的脸上扫过,然后,仿佛不经意地,掠过那右腿处刺眼的平坦凹陷,眼中适时地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和惋惜,眉头紧紧锁起。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郑国勤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掌再次用力地按了按战琦的手背,那力道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近乎压迫的安慰,“你不知道,院里上下都急疯了!看到你脱离危险,我这颗心才算落了地!”

战琦的嘴唇动了动,喉咙干涩发紧,每一次细微的吞咽动作都牵扯着颈部的剧痛。他艰难地试图发出声音:“郑…检…包…那个…案子…”

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公文包!那份足以撬动磐石的关键证物!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郑国勤浓密的眉毛猛地一蹙,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脸上那份沉痛立刻变得更加凝重,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