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要考大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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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副主任那辆破吉普,到底没跑过拉土豆的解放卡车。

车屁股后头“突突”

地冒着一溜黑烟,颠颠簸簸地消失在山坳拐角。

下河村的打谷场静了没几秒,就“刺啦”

一声,彻底炸了锅。

那股子喜悦劲儿,压根藏不住。

它从每个人的眼珠子里、咧开的嘴角边、一声高过一声的嚷嚷里,玩命儿地往外蹿。

整个下河村,都泡在这滚烫的快活里头。

日子,好像真就有了奔头。

妇女生产队那边干得热火朝天。

村里特地腾出两间大瓦房,盘了新灶,支上大锅。

女人们把那些卖相不好、磕破了皮的土豆洗净、磨浆,沉淀出一盆盆雪白的淀粉疙瘩。

手巧的,把淀粉做成一根根透亮的粉条,晾在院子的高粱杆上,太阳底下明晃晃的,比姑娘头上的玻璃卡还扎眼。

供销社的钱副主任是个实诚人。

没过两天就托人捎信,说下河村的粉条和淀粉,供销社全收,价钱公道。

这话一传开,村里人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男人们也没闲着,大牛领着一帮壮劳力,成天在地里打转。

几个人蹲在田埂上,合计着开春后,是不是能把后山那片荒坡也给开了。

“有陈大娘的法子,再赖的地,也能给它伺候出金疙瘩来!”

这话,现在是下河村的铁律。

陈念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

她不再是那个总跟在奶奶身后,怯生生的小丫头了。

村里人现在见着她,都喊一声“陈总指挥”

、“小技术员”

她把奶奶教的那些农谚、节气,还有各种农具的用法,都工工整整地记在本子上。

一得空,她就搬个小马扎坐村口大槐树底下,教不识字的婶子嫂子们认字。

从最简单的“锄头”

、“镰刀”

开始。

她很受用这种感觉。

被人需要,被人指望。

她那个牛皮纸小本本上记着的东西,在她看来,就是天底下最宝贝的学问。

这天下午,村里的邮递员蹬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

的二八大杠,一路“嘎吱嘎吱”

地进了村。

“顾远洲!

有你的信!

城里来的!”

邮递员扯着嗓子一喊,地头歇脚的村民们,目光“刷”

地一下全聚了过去。

知青顾远洲从茅草屋里跑出来,脸上一阵白,又透着红。

他接过那封薄薄的信,手指头控制不住地抖。

他没当场拆,而是快步走到一处没人的墙角,背过身,才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

陈念离得不远。

她看见顾远洲的背影,先是猛地一僵,钉在了原地。

好半天,他的肩膀开始小幅度地抽动起来。

他把那张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死死攥进手心,那样子,是攥住了自己的命。

等他再转过身来,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是震惊,是狂喜,更有一种压抑到极致后,几乎要喷出来的光。

他径直找到了正在教大家认农具的陈念。

他就站在边上,等着陈念把最后一个字教完,才走上前。

“念念。”

他的嗓子有点哑,带着一股压不住的兴奋劲儿。

“我……我想跟你和陈大娘说声谢谢。”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陈念奇怪地瞅着他。

“顾大哥,你咋突然说这个?”

顾远洲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他扫了眼周围,把声音压得极低。

“我……我可能很快就要回城了。”

陈念懵了。

“回城?为啥?”

顾远洲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说出一件能改变天地的大事。

“我家里来信说,高考……可能要恢复了。”

“高考?”

陈念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是啥?”

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顾远洲看着她那双清澈又困惑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是……一种考试。”

“考上了,就能去上大学。”

陈念更糊涂了。

“大学?是跟县里的高中一样的地方吗?”

“不,不一样。”

顾远洲摇着头,眼睛里重新燃起那种骇人的光。

“大学,比高中大得多,也高得多。”

“在那里,能学到更深奥的科学知识,能当工程师,能当科学家,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他说的每个词,陈念都听得懂。

可这些词连在一起,就离她很远,远得够不着,比天上的星星还远。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那个写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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