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粪坑也掏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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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的时候,陈念才拖着一身土腥味儿和快散架的身子骨回了家。

她那小背篓里,就装着一小撮红得妖的黏土,外加一把子快成烂泥的枯枝败叶。

可她一脚刚踏进院门,迎面就撞上了一副要死不活的光景。

她娘刘芬,死样子蹲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地闷头哭,跟个抽风的蛤蟆似的。

她爹陈建国呢,就跟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旁边,手脚僵硬得不知往哪儿放。

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他娘的跟泡了水的棉花,憋得人心口疼。

陈念一句话没问。

瞅一眼那空荡荡的粪筐,再瞅瞅她娘肿得跟烂桃一样的眼睛,她心里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时候跑过去劝?

屁用没有!

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进了屋,直奔米缸。

“哗啦”

一声!

家里仅剩的那点、金贵得跟命根子似的棒子面,被她手起瓢落舀了出来。

满满一大瓢,黄澄澄的,是这个家眼下最实在,也是唯一的底气。

陈念麻利地把棒子面倒进小布袋,把口子死死扎紧。

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一把塞进了还蹲在地上愣的刘芬手里。

手心骤然一沉,那沉甸甸的分量,惊得刘芬浑身一哆嗦。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家闺女。

暮色昏暗,可陈念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两簇“噌”

一下燃起来的火苗子。

“娘,咱不求人!

咱是去做买卖!”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咬得又清又重,跟小石子似的,噼里啪啦全砸在了刘芬的心坎上。

“你现在就去!

去村口!

就那棵人最多的老槐树底下!”

“你就扯开嗓子喊,告诉所有人,谁家有一满筐新鲜牛粪,或者两大筐草木灰,就能来换咱们家一大勺棒子面!”

“就这么多,先到先得,换完拉倒!”

刘芬彻底傻了,脑子“嗡”

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陈念,又低头看看手里那袋要命的粮食。

用……

用金贵的棒子面……

换牛粪?

这丫头是疯了还是傻了?

这能行吗?

旁边的陈建国也听傻了眼,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侄女,感觉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这丫头仿佛脱胎换骨,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去啊!

还愣着干嘛!”

陈念猛地推了刘芬一把,声音里全是火急火燎的催促,不容半点迟疑。

刘芬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手里的布袋子死沉死沉的,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

可当她对上陈念那双不容置疑、亮得惊人的眼睛时,心底里那股子憋屈和害怕,竟然鬼使神差地被压下去了一点。

她一咬牙,心一横,从地上爬了起来,胡乱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好!

我去!”

豁出去了!

他娘的,反正脸今天已经丢光了,再丢一次又能咋样!

还能比现在更惨?

刘芬抓紧那袋棒子面,跟后面有狼撵似的,撒腿就往院子外头冲。

傍晚时分,大槐树底下正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

男人们撅着屁股蹲在树下,“吧嗒吧嗒”

地抽着旱烟。

女人们坐着小马扎,一边纳鞋底一边扯老婆舌。

半大的孩子们更是满地疯跑,闹得鸡飞狗跳。

周兰正口水四溅地跟几个婆娘讲陈家大房的笑话,把刘芬怎么上门借粪,又怎么灰溜溜被撵出来的细节,描绘得活灵活现,逗得一群人嘎嘎直乐。

就在这时,刘芬像一阵旋风刮了过来。

她一张脸憋得血红,冲到大槐树下,深吸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吼了出来:“换牛粪——!

换草木灰了喂——!”

“一满筐新鲜牛粪,换一大勺棒子面!”

“两大筐草木灰,也换一大勺棒子面!”

“我家的棒子面,可就这么多,换完就没啦——!”

吼完这几嗓子,她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大喘气。

整个大槐树底下,“刷”

的一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笑声都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戛然而止。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刘芬身上,那眼神,跟看怪物没两样。

棒子面?

换牛粪?

这陈家大房是穷疯了,还是集体中了邪?

周兰的笑脸当场僵住,她第一个蹦起来,指着刘芬的鼻子就开骂:“刘芬你个不要脸的!

拿金贵的棒子面换屎,你们陈家是穷疯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可她话音还没落,人群里一个精瘦的汉子就跟蚊子哼哼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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