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枪栓重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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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后的头场雪盖住了草北屯的屋顶,曹大林天不亮就蹲在灶房磨刀。

猎刀在青石板上荡出沙沙声,惊得梁上的家雀扑棱棱乱飞。

曹德海隔着窗纸骂:“小兔崽子!

野物都让你吓窜林子了!”

春桃往挎包里塞着榛子馍和咸菜疙瘩,忽然摸出个油纸包——是海边带的醉海肠。

曹大林摇摇头,取出条风干鹿腿:“山里的牲口,闻不得海腥。”

爷俩一前一后进山,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

林子里静得吓人,只有老鸹偶尔呱噪几声。

曹德海突然蹲下,指着雪地上的梅花印:“炮卵子(野猪)!

看这蹄印深浅,得有二三百斤!”

曹大林却盯着旁边几道细碎痕迹:“带着崽子呢。

母猪肉柴,崽子肉嫩。”

他从怀里掏出个桦皮哨,吹出串似鸟非鸟的啼声。

不多时,林深处传来回应般的窸窣声。

“咋样?”

老头得意地捻须,“你爹这手‘唤山’还没丢吧?”

曹大林不答话,卸下背上的老式猎枪。

枪栓拉动声惊飞了树挂上的雪粉,他忽然皱眉:“撞针松了半毫。”

说着取出鹿骨修针器,就着雪光调整簧片。

曹德海看得直瞪眼:“兔崽子!

比娘们绣花还细!”

日头爬过山梁时,雪地里窜出只灰兔。

曹大林端枪却不下手,由着那兔子蹦进灌木丛。

老头急得跺脚:“多好的兔皮筒子!”

“怀崽了。”

曹大林指指雪地上的后蹄印,“左深右浅,身子往左沉——至少揣了五个崽。”

正说着,远处传来扑棱棱的响动。

几只野鸡受惊飞起,彩色尾羽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曹德海刚要举枪,曹大林却压住枪管:“看影子——底下有狐狸蹲食呢。”

果然,野鸡刚落进草窠,就见道红影闪电般扑出。

那狐狸叼住野鸡却不走,反而朝他们藏身的方向望了望,竟似作揖般点了三下头。

“奇了!”

老头揉眼睛,“这孽畜还懂报恩?”

曹大林从兜里掏出块鹿肝扔过去:“去年救过它一窝崽。”

狐狸叼起鹿肝,甩尾没入林海。

午后雪下大了。

爷俩躲进猎棚避雪,曹大林顺手修补破损的椽木。

刨花飞溅中,他忽然抽抽鼻子:“有客到。”

棚外雪地里,三只狍子正探头探脑。

最壮的公狍子角上挂着段破渔网,显然是海边带来的玩意儿。

曹大林摸出把盐豆子撒出去,狍子竟不怕人,凑过来舔他手心。

“作孽哟!”

曹德海举枪要打,“这玩意祸害豆秧子!”

枪声被曹大林抬手托向天空。

铅弹打落树挂上的雪块,正好砸在狍子角上缠的渔网。

公狍子受惊狂奔,渔网钩在树杈上竟挣脱了。

“爹,”

曹大林收起枪,“海边人说,挂网的牲口不能打——是龙王爷放生的。”

日落前终于撞见像样的猎物。

两只獐子在崖边啃苔藓,肥硕的屁股对着他们。

曹德海悄声装填独弹:“瞅我打它囫囵个儿!”

枪响时獐子应声倒地,另一只却窜向深涧。

曹大林同时出枪,子弹擦着獐子头顶飞过,打得石壁迸出火星。

那獐子惊得蹬空,竟摔回安全地带,慌不择路逃进林子。

“孬种!”

老头骂骂咧咧去捡战利品,却现獐子只是被打晕了——铅弹嵌在角杈上,没伤皮肉。

曹大林割断一截牦牛绳:“捆蹄子抬回去,配种用。”

他翻看獐子牙口,“三岁口,正当年。”

归途遇上巡山的郑家小子。

那后生炫耀新买的双管猎枪,枪口还挂着野鸡毛。

曹大林瞥了眼就皱眉:“扳机簧太紧,容易走火。”

说着用匕柄轻敲机括,果然听见簧片异响。

雪夜里的庆功宴摆了三大桌。

獐子肉炖酸菜香飘半屯,曹德海多喝了二两烧刀子,抱着猎枪吹牛:“老子这杆老套筒,抵得过十杆新洋炮!”

曹大林默默擦着枪。

油布掠过枪管上的刻痕——那是道深深的爪印,去年冬围时被黑瞎子拍的。

春桃送来滚热的擦枪油,忽然“咦”

了一声:“当家的,这撞针尖儿咋蓝汪汪的?”

月光照进窗棂,枪机簧片泛着深海般的幽光。

曹大林想起海月塞给他的那包“定潮珠”

,当时顺手撒进了擦枪油罐子。

屯外突然传来凄厉的狼嚎。

曹大林拎枪冲出去,雪地里却只有行奇怪的足迹——像狼爪又像狗印,中间还混着半拉皮鞋印。

“是那头独耳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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