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断然如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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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急中生智,飞快抬起右手,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插进唇间,猛地一吹——
“咻——”
一声尖锐短促的响指哨划破风幕,清越得像碎玉相击。
小红马像是听懂了,躁动的身子渐渐平稳,只是鼻孔里还喷着粗气。
玲儿俯下身,脸贴在它温热的背上,感受着熟悉的心跳,眼泪忽然决堤,顺着马鬃往下淌:“别怕……我在……我在……”
“好一匹烈马。”
杨沂中勒着缰绳,望着渐渐平静的小红马,暗自咋舌。
他不再犹豫,双腿一夹马腹,“驾!”
小红马忽然加,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远。
玲儿望着前路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光,忽然明白,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能对着一池莲花撒气的公主了。
这盘棋里,她或许从来都不是棋子,而是那个必须被送到棋盘外的、最要紧的劫。
晨雾像被揉皱的素纱,在江面上缓缓舒展,将对岸的山影晕成一团朦胧的黛色。
老槐树的虬枝斜斜探向水面,叶尖的露珠顺着纹路滚落,“嗒”
地砸在仕林鞋尖——他已在这木桩上坐了近两个时辰,靴底沾着的青苔印子被晨露浸得暗,像块洗不掉的印记。
他双手交握搁在膝头,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一边是莲儿信里“山长水阔”
的决绝,一边是太子密令里没说破的深意,两颗心像被江风扯着,往两头拽。
小白立在他身后半步,素纱衣袖被江风掀起,像一片欲落的云。
她望着对岸模糊的芦苇荡,眼神空落落的,往日里嫂子在厨房掌勺时,木铲敲着铁锅的叮当声;莲儿坐在银杏树下绣活,丝线穿过布面的窸窣声;甚至姐夫偶尔对许仙拌嘴的粗声粗气,此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响。
两日来音信全无,那道堵在嫂子心口的气,仿佛也顺着这江风,堵到了她这儿,闷得慌。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指尖冰凉,碰着耳垂时,竟打了个轻颤。
“姐姐宽心。”
小青早已看透她的心事,绕到她身前,青衫的袖口沾着露水,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明快,“嫂子有姐夫和许仙守着,几剂汤药下去,身子骨准能硬朗起来。”
她话虽如此,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扫向密林入口,手也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话虽如此,可纵是相公医术再高。”
小白轻叹一声,雾气沾在她的睫毛上,像蒙了层薄霜,“身子的病易好,心里的结却难开。”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被江风卷走,“只盼着莲儿……能平平安安的。”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响声突然划破雾霭。
那声音清越得像碎玉相击,穿过密林的缝隙,掠过湿漉漉的河滩,撞进仕林耳中。
那是玲儿在历阳城外唤小红马时的调子,尾音总带着点娇俏的上扬,他绝不会认错!
仕林猛地从木桩上弹起来,官靴蹭过碎石,出“咔”
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渡口显得格外突兀。
他霍然转身,望向密林深处,瞳孔因惊愕而微微放大,屏息凝神,胸口起伏得厉害,仿佛那声哨响还在胸腔里震荡。
他死死盯着那片翻滚的雾气,喉结剧烈滚动,几乎要脱口而出“玲儿”
二字,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满心的难以置信。
“怎么了?”
小白快步走到他身侧,见他脸色白,眼神直,不由得轻声问道。
仕林的目光依旧胶着在密林入口,像是被磁石吸住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不确定:“好像是……”
话一出口,他又用力摇了摇头,像是要驱散这荒唐的念头,“不……不可能的,许是我听错了……”
小青闻言,立刻侧目看向小白。
二人目光在空中一碰,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和警觉——太子的密令,渡口的邀约,除了那位安阳公主,还能有谁?小青当即上前一步,顺着仕林的目光望向那片深不可测的密林,沉声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仕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里满是困惑和挣扎:“是……是响指哨……”
他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可小红马早就不知所踪了……怎么会……”
他的话音还未落,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枯枝被踩断的“咔嚓”
声,马蹄踏碎晨露的“嗒嗒”
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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