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松风入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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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修复完成后的几天,小院里似乎还缭绕着那清越琴音的余韵。

空气里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沉静与雅致,连念初跑来跑去的脚步声都似乎放轻了些许。

沈星晚依旧每日练习基本功,但心境已然不同。

指尖触碰刨刀刻刀时,总会不自觉地回想起抚过琴弦的震颤,那份由指尖直抵心灵的共鸣感,让她对“力道”

、“振动”

、“契合”

这些词有了更深一层的、近乎通感的理解。

她处理木料时,更加注重倾听材料本身的“声音”

,寻找那种能引最佳共鸣的处理方式。

顾言将那张重生的古琴“枯木龙吟”

用软布仔细包裹,收入特制的琴囊,似乎并不打算立刻送还。

他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于月下抚琴。

琴声不再像初醒时那般试探,而是变得流畅而深沉,时而如松涛阵阵,时而如流水潺潺,给寂静的山院平添了几分出尘的意境。

沈星晚常常在听到琴声时,停下手中的事,静静聆听。

她虽不懂曲中深意,却能感受到那琴音里蕴含的复杂心绪——有旷达,有孤寂,有追忆,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这让她对顾言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他不仅是个技艺高的木匠,更是一个内心有着丰富世界的男人。

这日,顾言忽然对沈星晚道:“收拾一下,去后山。”

沈星晚有些意外,后山比上次去采料的山涧更为幽深。

“去做什么?”

“找点松脂,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制琴底板的料子。”

顾言一边准备背篓和采集工具,一边回答,“‘枯木龙吟’的修复虽完成,但其底板微有旧伤,虽不影响当下,长远看需寻良材以备不时之需。

好的琴底板,需木质轻、松、透,共鸣佳,可遇不可求。”

沈星晚了然,这是要将古琴的养护做到极致。

她立刻准备好,两人再次出。

后山果然更加原始茂密,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木腐殖质气息和松树的清香。

顾言对山路极为熟悉,穿行在几乎看不出路径的密林中,步伐稳健。

他手中多了一根探路的木棍,不时拨开垂落的藤蔓和带刺的灌木,为沈星晚清出道路。

越往深处走,松树越多。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松针,洒下斑驳陆离的光点。

许多老松树的树干上,凝结着金黄透明的松脂,如同凝固的泪滴或琥珀,在光下闪闪光。

顾言在一棵极为粗壮、树皮皲裂如龙鳞的古松前停下。

这棵松树显然经历了无数风霜,枝干遒劲,姿态傲然,周身散着强烈的生命力。

它的树干上,凝结着大块大块品质极佳的松脂。

“这棵好。”

顾言仰头看了看树冠,又用手拍了拍粗粝的树干,仿佛在跟一位老朋友打招呼。

他取下小刀,开始小心翼翼地采集那些已经凝固的松脂,动作轻柔,尽量不伤及树皮。

沈星晚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旁边的松树上采集。

松脂入手微粘,带着浓郁刺鼻的香气,这香气提神醒脑,让人精神一振。

她采集得很小心,仿佛在收集阳光和时间的结晶。

采集完松脂,顾言又开始在松林中仔细勘察地面和那些倒伏的枯木。

他在寻找适合制作琴底板的“响木”

——即自然枯死、经过多年风化、木质变得极轻且内部结构形成有利于共鸣的孔洞或特殊纹理的木材。

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眼力。

他在几处地方停下,敲击听声,或剥开一小块树皮查看木质,但都摇了摇头。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株倒在溪边、半埋于淤泥和落叶中的巨大松木枯干吸引。

那枯干大部分已被苔藓和菌类覆盖,看上去腐朽不堪。

但顾言却走了过去,用木棍仔细清理掉表面的污物,露出部分木质。

那木质颜色深暗,入手极轻,他用手叩击,出“咚咚”

的空响,声音清越,传得很远。

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取出柴刀,费力地砍下一小块,仔细查看断面的纹理和孔洞结构。

“就是它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肯定,“风侵水蚀,至少百年,内部糟朽已尽,唯留筋骨,正是制底板的上佳响木。”

沈星晚凑过去看,那木料断面果然布满了细密均匀的蜂窝状孔洞,质地轻得像泡沫,却异常坚韧。

两人花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那截合适的枯木从淤泥中弄出来,截取需要的部分。

顾言将其小心地放入背篓。

任务完成,日头也已偏西。

山林中的光线迅暗淡下来,温度也开始下降。

“该回了。”

顾言背上沉重的背篓,示意沈星晚跟上。

然而,就在他们沿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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