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难以言说的死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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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正用着早点,扶桑一脸惊惶地掀帘而入,压低声音急急道:“姑娘,幽篁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安平伯世子爷...昨夜过身了!”

“可说了是什么缘故?”陆青执箸的手微微一顿,抬眼间带着惊疑。

她听沈寒说过,这位小舅舅虽是老来子,被娇惯得目中无人,肆意跋扈,身体却无甚恶疾。

扶桑凑近几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来报信的婆子说,世子爷昨儿个在绮楼做生辰,宴上吃多了酒,夜深人静时失足跌进了后巷的河里。”

“因醉得厉害,当时又没人看见,就...直到今早天蒙蒙亮,才被下游回水湾的渔民发现...”

“一同发现的,还有跟着世子的长随,尸首是在不远处找到的。”扶桑补充道,“如今伯府里头乱糟糟的,也只能对外暂说是主仆二人醉酒失足。”

陆青蹙眉,放下手中的牙箸,“世子醉酒也就罢了,长随怎会也醉倒不省人事?此事听着未免太蹊跷。”

扶桑摇摇头,“伯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伯爷更是宿醉未醒,一早被人从...花楼上寻回府。侯夫人请姑娘收拾一下,随她过府吊唁。”

陆青起身,“是该去的,替我更衣吧。”

一下马车,一股压抑的死寂感扑面而来。

安平伯府的大门,此刻被硕大的素白绸花裹得严严实实。两盏惨白的气死风灯,在盛夏的暖风中无力地摇曳,发出幽冷的光。

门前那对素日里张牙舞爪的石狮子,颈项上也系着刺目的白绫,更添了几分凄凉。

小乔氏被这片惨白刺痛了双眼,下意识地抬手虚挡,脚步顿在门外,微微晃动的身子,习惯性地想去寻容嬷嬷的扶持,转头却见一身素白绫裙的陆青已静立车旁,面色清冷地看着她。

那双清亮夺目的眸子,像极了长姐。

那年她去吊唁长姐...也是这般无边无际的惨白,压得人心头发慌,闷得人透不过气。

像一口巨大的冰窖,将所有的生气与希望都吞噬殆尽,只留下空旷的、令人窒息的寒。

“姨母,不进去么?”陆青看着脸色发白、急促喘息的小乔氏。

小乔氏的脸上,不是刚死了弟弟的悲戚,倒像是激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一般,一向高贵大方的她,竟露出如惊兽般的惶惧。

小乔氏不由自主地靠近陆青,像往日里依赖身边得力的容嬷嬷一般,向陆青抬起胳膊,渴望一丝支撑。

陆青脚下不着痕迹地后撤半步。

新仇旧恨尚未清算,她才懒得宽慰小乔氏。

“姨母,您先行一步,青儿跟在您身后。”陆青垂眸,语气疏离。

小乔氏被这份冷淡刺回了神志,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入那片素白之中。

门楣、廊柱、檐角....目之所及,皆悬着层层叠叠的白麻布幡,在盛夏的暖风中翻飞,如无声的恸哭。

仆役婢女身着粗麻孝服,在府中低头疾走,宛如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中,沉默穿行。

小乔氏脚步踉跄,跌跌撞撞走入正厅灵堂。

四周地面摆放着八个黄铜大冰盆,盆中冰块升腾着嘶嘶白气,森然寒气浸湿了四壁厚重的白绉纱帷幔,死寂森森。

棺木前的紫檀供桌上,时鲜瓜果旁堆着小山般的碎冰,冰水在暑热下淅淅沥沥,滴落在满铺的白毡毯上,洇开一片片深色水渍,如无声的泪痕。

儿臂粗的白色素蜡林立两旁,烛火在寒气与哭嚎声中晃动跳跃,将满堂素白映照得影影幢幢。

安平伯夫人早已哭得脱了形。

一身最重的粗麻斩哀孝服,裹着一夕之间佝偻苍老的身躯,散乱的发丝已是灰白相杂,她瘫坐在黑木棺旁,哭声渐渐变成从喉咙深处撕裂出的、不成调的干嚎,断断续续,哀哀戚戚,“儿啊...我的璋儿啊...”

她双手胡乱抓着棺椁边缘,寸余长的指甲已折断多处,在木痕表面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划痕,像是在水底窒息前濒死挣扎的鬼爪...

苍白无力...

小乔氏闭了闭眼,跪倒在母亲身侧,缓缓伸出手,最终却只是虚虚地落在母亲不住颤抖的背上,“母亲...我来了。”

那身玄青色薄绸素面大袖衫,融入了满灵堂的素白。

伯夫人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双目空洞,只徒劳的挠抓着棺木,哭声嘶哑到听不清,只剩下喉咙里断续的、风箱般的抽气声,口中断断续续唤着:“璋儿...回来啊...”

小乔氏一下一下轻抚着伯夫人的后背,“母亲,弟弟已经往生了,您要爱惜身子。”

陆青的目光转向灵堂一侧,看向立于一旁的安平伯。

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位外祖父。

安平伯像是常年沉溺酒色,厚重的眼袋坠在蜡黄的面皮上,即便置身摆满冰盆的灵堂,仍是虚汗淋漓,身形摇晃,脸上并无伯夫人那般深切的失子哀痛,反是一派宿醉未醒的萎靡与麻木。

陆青向安平伯行礼后,直接提出了心中疑虑,“外祖父,舅舅醉酒落水的事,可派人细细查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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